鄧紙鳶當晚就離開了濱西,扶搖宗的宗主羅愾然和紫霞宗長老慕容狄也隨著離開,留下皇宮裡的人一片驚慌。
大餘皇帝林宏治算是對這群隻是打了一架,夷平了好幾座山頭的修士徹底失望了。
這次妖宗作亂,導致大餘國不僅沒有建立起南方的防線,反而失去了最後一次好好和談的機會。想要下次再把這些個眼高於頂的大修士一起請來,怕是不可能了。
林宏治在心裡已經把這次來的所有修士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可他也明白得很,這樣做隻是無可奈何的表現,於國家有什麼好處呢?
因此他現在非常不安。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再和東扶搖洲北方的另外三大國家一起聯合,集聚半座東扶搖洲的兵力,然後在南方以兵力構建防線阻擋妖族,但這實在是下策。那些大修士的實力哪裡是普通人用數量就能抗衡的?便是隨便一個神通,這邊就要承受無法想象的損失。
他現在忙得焦頭爛額,整天都要應付下麵官員的各種奏折。
他要招兵買馬擴建軍隊,戶部尚書就上奏說地方各地男丁已經很少,再擴建就要放開年齡限製。於是禮部的人又反駁說招徠老幼男人不合禮法,實在過於殘忍。
國家大難當頭,還管什麼禮法?林宏治要被禮部的人給氣死了,想要發火,偏偏禮部的尚書還是一名服侍兩朝的重臣,說不得重話。
這件事情被他好不容易一人強壓下來,那邊財政署的人又說軍隊太多,種地的人少了,糧食不夠吃,要花錢到屯糧的大商人手裡去買。結果商人們嗅到了這股風頭,更加大力屯糧,一時間米價飛漲,平民百姓便吃不起糧食了,這又是個天大問題。
本來私自屯糧隻是處罰,也不是死罪,但林宏治這時候快要被逼得喪失理智了,直接殺了好幾個富甲一方的大商人,抄了家補貼國用,也是殺雞儆猴讓其他商人不敢效仿。
但很快這件事就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說林宏治殺人不合律法,還大肆征集口糧和男丁,窮兵黷武,荒淫無道,是幾百年一遇的大昏君。
底層人民哪裡知道政治,他們隻知道最近的賦稅和勞役明顯增多,便也在輿論操控下跟著起哄,一時間民怨滔天。
於是今天早朝就有幾個翰林院的讀書人在金鑾殿下跪了兩個時辰,請求他們的皇上一定要恢複清明,勵精圖治,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居樂業。林宏治坐在皇位上被氣得發抖,破口大罵“你們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我勵精圖治,還要保全國家,那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翰林院的幾個讀書人隻會照搬書籍上麵的文字,平時做點附庸風雅的詩詞,這次跪著進諫也隻是想在天下人麵前搏一個好名聲,哪裡會治國?他們隻好照著古籍上的文字,說了一大通不著實際的空泛大道理,結果被更加氣憤的皇上給轟了出去。
林宏治大發脾氣,在早朝上直接對著文武百官大罵“你們這一群廢物,朕養著你們有什麼用!”
百官惶惶不可終日。
高層官員是知道墨龍逃脫一事的,但他們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來保護國家。而下層官員更是連這件天下大事都不知道,還在猜測著以前溫和謙遜的皇上怎麼變成這幅暴戾模樣,一時間官員惶恐,人心渙散。
而最近唯一讓林宏治感到欣慰的事情就是中土洲那邊終於來人管事了。
來人是一名老者,名叫陸子衿,隸屬於在中土洲的兵家聖地玄武山,在中土洲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自身有九境修為不說,更厲害的是他的兵法和縱橫術造詣,被譽為“兵家神才,縱橫無二”,這可是他憑借著多年行兵調將的經驗掙來的。
當年中土有兩大國家的最後一戰,其中一國式弱,這位兵家老祖使用謀略攻心,又屢出奇兵,硬生生以五千兵甲拖垮對方七萬精兵,成就一段曠世的兵家佳話。
這次林宏治得了這位老者的幫助,可謂是終於有了一點希望,但眼前朝堂上還有一大堆破爛事等著處理。若是處理不得當,不說要寒了這位兵家老祖的心,說不定大餘國在妖族入侵之前就要內亂。
不過這些個天下大事自然有高人去做,怎麼也落不到在山野外背劍遊曆的徐懷穀的頭上來。
此時他已經離開濱西兩月有餘,一直在沿路北上,遊曆大餘國各處的風土人情。
那座極其有趣的雨城紅坊,便是他路上的一座必經之地。
紅坊真不愧是雨城之名,他還沒靠近城池十裡地,便已經開始下起瓢潑大雨。等他淋成一隻落湯雞一般走進城門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城門牌坊上的巍峨狂草題字“龍王居所,雨師後院”,筆鋒間氣勢浩蕩,若是凝神仔細端詳則能夠感受到一股磅礴氣勢。
這種玄妙感覺在普通人身上是不會出現的,徐懷穀能看見是因為進入一境以後,他與天地間的靈氣有了些許溝通才能夠瞥見一二。
這一路上,他也不停地在感悟自己踏進修行道路後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能力,結果令他很失望。他似乎隻是身體的力量強了一些,視力和聽覺等感官也靈敏一些,並沒有他所想的那種操控雷電水火這類的神奇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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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像紫霞宗那般操控雷電的法術要求極其嚴格,不僅要長年累月地學習感悟,而且境界必須夠高,否則雷法反噬施展之人,不死也是重傷。
而道士教給他的那一套拘縛源初靈氣為己用的法訣,他也一直在練習。雖然他很努力,但心口處那一道裹住心臟的金絲一直沒有增長,倒是他睡眠以及精氣神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這就是修行神仙術法的反哺作用,使人頭腦清明,延年益壽。等境界再高到一定程度,便是道家所言的辟穀之境。到那個境界,便可以不用吃飯喝水,居住在山穀溪澗之間,餐風飲露,仙風道骨。
徐懷穀靜靜感悟著“龍王居所,雨師後院”這塊大牌坊,對於一年有整整十個月在下雨的紅坊而言,這八個字真是道儘了紅坊的天氣。
最讓徐懷穀感到驚奇的是,整個紅坊的人都早已經習慣了在雨中生活,人人都披著一種特殊的蓑衣,帶著鬥笠,或在雨中沿街叫賣,或在雨中悠然漫步。
不過這對於初來乍到的徐懷穀還是很不習慣,濕熱的天氣悶得人難受。
還好出濱西的時候,皇上有意與他交好,便送了他一萬兩白銀的銀票,所以他現在可謂財大氣粗到了極點。於是他專門租了一頂轎子,出門的時候就坐轎子裡,免得被淋雨。
在紅坊嘗過了聞名大餘國的十兩銀子一杯紅坊小雀以後,他意外發現這竟然就是他在皇宮裡喝過的茶,不過還比不上皇宮禦品那種口感清香。
喝過了名茶,又遊覽了附近幾座有名的山頭和道觀,看看紅坊的俊山美水。
做完這一切,他也就離開了紅坊,繼續北上,準備一邊遊曆一邊修行,前去扶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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