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戰爭之中,夜襲,往往是以少打多,以弱打強時,不得已采取的非常規做法。
它的目的,也多半是為了騷擾敵人,為了讓敵人產生混亂或者潰散,而不是為了圍殲敵人,或者給敵人帶來多大的殺傷效果。
因為夜襲,對進攻方軍隊的要求比較高,對進攻方士卒的紀律,士氣,以及他們對地形的熟悉程度,是一個巨大的考驗,一旦組織不好,就是一個弄巧成拙的下場。
眼下,對楊振比較有利的是,鬆山守軍對於地形十分熟悉,不管是南門外的地形,還是東門外的地形,以及他們與滿韃子營地之間的開闊地帶,他們都十分熟悉。
特彆是,其中縱橫交錯的溝壕,幾乎都是他們自己在幾個月的時間裡一鍬一鎬地挖掘出來的,此時使用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
至於鬆山官軍的紀律和士氣,除了有限的幾個將領,底下的人並不知道城中火槍火炮的彈藥已經不多,並沒有楊振等人那樣的擔心憂慮。
加上幾個月以來,鬆山官軍連戰皆捷,少有敗績,而且就在不久之前,還俘虜滿韃子的十王爺,所以士氣一直不錯。
尤其是剛剛過去的這個白天,滿韃子重炮擊塌了鬆山城的西牆,然後大軍撲城,先是攻了進來,後又被打了出去,這個過程,更讓鬆山各部官軍士氣大振,隻覺得滿韃子大軍不過如此。
所以,被選中出城夜襲敵營的士卒,儘管已經苦戰了一天,人人疲憊,可是受命集結起來以後,士氣仍然不錯。
至少在午夜時分被集結到楊振麵前的一隊擲彈兵們個個精神飽滿,麵對楊振的檢閱,個個神情興奮。
李祿、潘喜挑出來的這隊擲彈兵,都是參與過城外密道挖掘的那些擲彈兵,也是先前參與過在娘娘宮埋設萬人敵的那些擲彈兵。
雖然這些人奉命不得公開議論那些事情,可是在他們的心裡麵,早就期待著有朝一日他們做的那些事情,所付出的那些辛勞,能夠真的發揮作用。
今天,這個時刻終於來了。
而這些擲彈兵們,顯然也知道他們此行出城是要去做什麼,若不是子夜時分,四下漆黑靜謐,而他們執行的又是隱秘的任務,恐怕早就興奮地嗷嗷叫了。
卻說擲彈兵們集結到了東門下以後,楊振從城上下來檢閱他們。
這些人,又披上了先前出城那個夜晚用來掩飾行蹤的黑色披風,站在夜暗下,就像黑色樹林,沒有火把的話,根本分辨不清。
楊振打著火把,神情肅穆地從這隊擲彈兵的麵前走過,最後在李祿和潘喜兩人的麵前停下,對他們說道
“記住了,有機會就炸,沒機會就撤。能滲透進去最後,實在滲透不進去,回來再想辦法。總之,不能為了完成任務,而把兄弟們的命,都搭在裡麵。記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卑職明白!”
“卑職明白!”
李祿與潘喜兩個,一前一後做了回答,話語簡單而有力,而且對楊振所說的這番話,心中皆感動不已。
楊振拍了拍他們兩個的肩膀,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天,天上黑黢黢的,不知道是霧,還是煙,遮住了一切,他看不見任何月光星光,看了一陣,回頭對二人說道
“去吧!出發吧!”
李祿、潘喜二人,聞令也不多說,隻一抱拳,轉身便走。
其他擲彈兵們緊隨其後,出東門,下溝壕,漸漸消失在了曠野之中。
李祿、潘喜率部離開以後,楊振披上了麻克清遞上來的黑色披風,來到張臣、張國淦二人麵前,一邊係好了披風脖領上的帶子,一邊對他們二人說道
“走吧,我們也出城去吧。張臣你打前陣,張國淦,你與我同行!”
張臣、張國淦早集結了麾下能夠出戰的兩哨火槍手,隻等著楊振下達出城的命令了。
此時,他們聽了楊振的話,當即領了命令。
先是張臣衝著麾下低喝了一聲,率先領軍出城,隨即便是楊振領著郭小武、麻克清兩人,與張國淦的隊伍一起,緊隨張臣隊尾出發。
子夜時分,鬆山城外霧氣煙氣籠罩,星月無光,幾近伸手不見五指,好在他們一個跟著一個,行進在壕溝裡,也不怕有人迷了路。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們雖然沒有打什麼燈火,可是遠方曠野上滿韃子的營地裡卻燈火閃爍,給他們標定了目標的方位和前進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