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率部投靠蟎清以後,雖說也被封了王,與孔有德、耿仲明兩個並稱三順王,但是他本人的確跟孔有德、耿仲明這兩位不對付。
尤其是對耿仲明,可謂是懷恨在心,恨之入骨。
這其中當然是有原因的。
不過這個原因,卻並非像耿仲明避重就輕所說的那樣,隻是因為當年清虜軍隊攻克旅順口後他殺了黃龍及其部屬。
事實上,實情比更耿仲明輕描淡寫的要殘暴無數倍。
因為當時旅順守軍頑強抵抗,所以清虜軍隊在攻克旅順口後,對城中軍民實施了幾乎是無差彆的屠城行為。
尚可喜的妻兒老小及其宗族親眷,多達數百口人,幾乎被耿仲明率軍殺了一個乾乾淨,隻剩下屈指可數的幾個女眷被留了活口,最後還被擄走為奴。
而這幾個被擄走的女眷,在尚可喜率部投降了蟎清以後,又被黃台吉從耿仲明那裡要了回來,還給了尚可喜。
尚可喜對黃台吉找回其家族女眷的做法,當然是感恩戴德,可是對幾乎殺了尚氏全族的耿仲明,自是恨到了骨子裡。
當然了,耿仲明在旅順口陷落後殺戮尚氏全族,也不是隨隨便便殺的,而是一種刻意的報複。
甚至包括勸說和鼓動黃台吉出兵南下,去奪取旅順口這件事情,其中都有這個耿仲明所起的作用。
原因是當時駐兵在旅順口的黃龍,跟耿仲明是死對頭。
耿仲明有個親弟弟叫耿仲裕,在黃龍奉朝廷旨意前去東江鎮出任總兵官以後,他因不服從黃龍的約束和命令,多次受到黃龍的處罰。
在一次東江軍鬨餉事件中,耿仲裕率軍包圍了黃龍的衙署,出其不意地扣押了黃龍這個總兵官並對黃龍百般折磨羞辱。
然而黃龍能夠出任東江鎮的總兵官,那也不是白給的,他也有一批自己的死忠將領,比如尚可喜,就是其中的一個。
所以黃龍被鬨餉的耿仲裕所部扣押的消息傳出之後,尚可喜率軍前來解救,不僅擊敗了耿仲裕的兵馬,救出了黃龍,而且還抓住了帶頭挑事的耿仲裕。
死裡逃生的黃龍,自然不可能放過耿仲裕,於是不顧耿仲明的請托說情,很快就下令將耿仲裕斬首示眾。
就這樣,耿仲明與黃龍以及黃龍心腹部將尚可喜之間的仇恨,就深深結下了。
此後,耿仲明深感自己在黃龍治下的東江鎮沒有前途,就跟著孔有德渡海去了登萊,投靠了孫元化。
再後來,到了崇禎四年冬,祖大壽數萬遼東精銳被圍在大淩河城,崇禎皇帝抽調天下兵馬前去解圍,遠在登州的孔有德所部人馬也接到了命令,要開赴遼西作戰。
孔有德所部東江兵馬本就桀驁不馴,軍紀就差,恰逢此次朝廷征調他們開赴遼西,又沒有事先解決好糧餉補給問題,結果行軍至吳橋時,發生了兵變,史稱吳橋兵變。
吳橋兵變發生後,孔有德自然不敢往北行,於是率部回師登州,此時身為登萊巡撫孫元化中軍副將的耿仲明,竟然在登州城內當了叛軍的內應,使登州城一舉落入叛軍之手。
登州城落入孔耿二人之手以後,孔有德自封為都元帥,耿仲明也自封為總兵官,開始以登州為據點發動叛亂,史稱登萊之亂。
就在這場曆時兩年的登萊之亂中,登州城內許多原來的登萊鎮官員,比如孫元化及其從官沒有被殺,他們於崇禎五年二月被放出,但是黃龍的宗族家眷卻被殺光了。
由此可見,這個耿仲明有多記仇。
也正是因為黃龍的宗族家眷都在登州城內被殺,所以到了崇禎六年初,孔耿二人在登州無法立足,攜叛軍渡海出逃,準備投降蟎清的時候,黃龍率部下在旅順口一帶設伏,大敗叛軍。
隨後黃龍又率軍對孔耿等人兵馬圍追堵截,窮追不舍,擒殺了孔有德部將毛有順、毛承祿等人,並俘獲了大量船隻炮械,解救了大批被裹挾著渡海的登萊百姓。
也是孔、耿二人命大,最終逃過海去,逃到了蟎清地界,隨後率部剃發,降了蟎清。
隻是到這時,他們從登州出發時所號稱的數萬人馬,隻剩下了萬餘人。
經此一事,孔有德與耿仲明,對於駐兵在旅順口的東江總兵黃龍及其心腹部將尚可喜等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也因此,他們剛剛投降蟎清,就開始向黃台吉獻策,力主水陸並進拿下旅順口,徹底掃清後方威脅。
結果就有了崇禎六年七月,後金天聰七年七月,黃台吉派貝勒嶽托、貝勒德格類統率大軍,以天佑兵為向導,攻占旅順南北城的事情。
這一戰中,總兵黃龍自殺殉國,而分屯海上的尚可喜,適逢出巡外島而逃過一劫,但是尚可喜留在旅順口的宗族家眷,卻遭了毒手。
在這個事件之中,耿仲明的心胸狹窄,以及有仇必報而且是睚眥必報的一麵,展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