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晏的馬車停在丞相府門口已經半晌,拜帖也送進去許久,天祿瞧著情況不對,便向馬車裡問道
“王爺,需不需要屬下再去問一遍?”
馬車裡的李時晏思緒有些放空,聽見聲響,淡淡地說了句
“不必,他會見本王的。”
說罷又閉上了眼睛,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小桌上輕輕扣著。
又是半晌,門房終於來報
“瑞王殿下,丞相剛剛午睡醒來,這邊有請。”
李時晏睜開雙眼,緩緩下車,眺望著丞相府這幾個字,感歎許久沒有來了。
他隨著門房,一路穿過亭台樓閣,直接進到孟朗的書房裡。
孟朗滿頭白發用玉冠固定,梳得一絲不苟,麵容鬆弛,雙目卻依舊有神,一身墨色長袍,身姿清瘦卻筆挺,儘顯文人風骨。
“時晏見過孟老。”
孟朗將李時晏雙手扶起,細細打量,眼裡有驚喜,有欣賞,有疼愛。
“阿晏,快十年不見,如今竟連聲舅祖父都不叫了嗎?讓舅祖父好好看看你,這些年你受委屈了。”
“舅祖父,阿晏不委屈,都過去了,多謝舅祖父還掛念著我。”
李時晏說罷頭微微低下,眼裡泛紅,一副受儘委屈的模樣。
孟朗十分心疼,他拉著李時晏坐在小榻上,關心的問道
“阿晏,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謝舅祖父記掛,阿晏如今身子好了。”
孟朗十分欣喜,笑著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今日來此,是有何事需要舅祖父幫忙的,舅祖父能幫的定當全力相助。”
李時晏看著孟朗,將手中的案卷拿出,猶豫再三終於說出口
“舅祖父,阿晏自出生起,便被父皇所不喜,如今阿晏查到蔣奕和結黨營私,貪汙受賄的證據,不敢獨自呈於案前,你知道父皇的性子,對蔣家十分嗬護。”
孟朗雙手接過那厚厚案卷,趕忙打開,那來往名單,那貪汙銀兩,他忍不住怒罵道
“蔣奕和怎麼敢,居然貪汙千萬兩白銀,真是國之蛀蟲,阿晏放心,這證據交於我,我明日早朝定會呈於案前。”
“多謝舅祖父幫忙。”
李時晏以為需要多費些口舌,從一開始便放低姿態,沒成想孟朗居然如此上心。
孟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語氣有些嗔怪
“阿晏,你這也是為國為民好,謝舅祖父做什麼?太過生分了。”
李時晏站起身來,又是一禮,聲音低沉夾雜著無數委屈
“舅祖父,阿晏這些年受了很多苦,如今不敢逾矩,更不敢惹父皇生氣,舅祖父能幫阿晏,阿晏真的很感激。”
一句話讓孟朗愧疚不已,他不禁想起從前,是他親自跪在李修遠麵前,求他娶沈靜姝,卻不想這一跪害了沈家,也害了他。
“阿晏,以後常來看看舅祖父家,有事就找舅祖父知道了嗎?”
“嗯,好,謝謝舅祖父。”
李時晏答應得爽快,他以為這些年所有人都將他忘了,都看不起他,沒成想還是有人記掛著他,心裡湧起一陣暖流。
孟朗許是沒什麼要說的,隻能與李時晏說些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