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櫃這種情況說實話已經非常惡劣了,但雲霽念在他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願意給他一次機會。畢竟像他這樣精通南洋貨的人不多,他戴罪立功,應該不敢再犯同樣的錯誤。
拔出蘿卜帶出泥,月港分號的掌櫃帶頭受賄,店裡其他人可想而知也清白不到哪裡去,所以這些人是一個都不能留了。雲霽打算暫時關了月港分號,回頭再派人來重新開張。店裡的存貨,他雇船全都搬到泉州去,到時候該留泉州的留泉州,運北方的運北方。
清完月港分號的貨,回到泉州的時候,發現閔悉已經先他一天回到了泉州,行雲號正在往碼頭上卸貨。
兩人就在碼頭上碰上了頭,閔悉看到雲霽,歡喜地跑過來:“七哥,你回來了?情況怎麼樣?”
“你是問船的事,還是月港分號的事?”雲霽問。
“都問。”
“船交得還挺順利的,按照你的要求,寫了份捐贈書,船廠負責人簽了名,永寧衛的韓將軍也在上麵簽字作證了。”
“那就好。月港分號呢?”閔悉注意到船上吃水很深,估計載了不少貨物。
雲霽歎了口氣:“彆提了,那徐掌櫃監守自盜,把貨低價賣出去,再從中收取客商的賄賂。我把月港分號關了。那兒的貨我都給拉回來了。”
閔悉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收了多少賄賂?”
“據他自己說,一萬兩千多兩銀子。但造成的損失絕對不止這點。”
“你給他送官了嗎?”
“沒有,我打發他去澳門開分店。哦,他不再是掌櫃,是專門負責鑒定貨物和定價建議的。”雲霽說。
閔悉挑了挑眉,頷首:“我看可以,也相當於流放了。”
“他願意把受賄的錢悉數交還,我要是去告官,他多半也是個流放之罪,我給他機會讓他將功贖罪,量他也不敢再造次。”
“可以,畢竟找一個懂行的人不容易。”閔悉也覺得這個處理辦法不錯。
這三船貨物裝回來,也夠雲祥號賣一陣子了。他們把貨物在泉州卸下,然後租用漕船運到北方去,閔悉和雲霽都要回北京去,行雲號以後就交給雷斯船長了。
行雲號則留在泉州港,泉州分號的負責人會將貨裝滿,雷斯船長帶著葡萄牙水手在泉州逗留到出海的日子,再駕駛行雲號去澳門與爵士號會合。
迭戈暫時就留在雷斯船長身邊,給他擔任翻譯,教雷斯說大明官話。
到時候雲霽也會安排人跟隨行雲號一起出海,倒不是信不過雷斯,而是一艘大明船上一個大明人都沒有,實在難以令人信服,以後進港恐怕都難,而且一路上跟非洲人打交道,也需要大明人。
至於迭戈,他會等行雲號出海之後,再跟隨漕船去北京找閔悉和雲霽。
安排好這些事,閔悉和雲霽跟隨裝貨的漕船一起回北京。
這次因為出發的時間晚,回來之後又耽擱了些時日,動身回北京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五月了。
從泉州出發,到北京走水路大約需要十多天的時間,所以他們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初夏了。
閔悉和雲霽讓人去通知祥雲號的管事前來卸貨,兩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先乘馬車回了家,兩人抓緊時間換洗了一番,收拾停當,也沒來得及休息,便馬不停蹄地去了陶府。
畢竟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好些日子,外祖他們肯定非常擔心,雲霖不知道還記不記得兩位兄長,要是還記得,怕是會很生氣他們離開了這麼久吧。
仆人過來稟報兩人到訪的消息時,陶老太爺正在家學給幾個啟蒙的孫輩授課,五歲的雲霖也在其中,小小年紀異常聰慧,三字經背得朗朗上口。
陶老太爺見到仆人使眼色,也當沒看見,和幾個孩子一起背得搖頭晃腦的,直到背完所學內容,他才停下來:“今日就學到這裡吧,散學!”
幾個蒙童歡呼起來,手忙腳亂地把書本一合,然後胡亂塞進書包裡,抓起書包就朝外衝去。
雲霖將自己的書本小心地合起來,細心地抹平書本的每一個卷角,放進他的藍色小書包裡,斜挎起來。正要從後門退出,被陶弘叫住了:“霖兒,過來!”
雲霖看著外祖父,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夫子。”
“散學了,就叫外祖。”陶弘說著將自己的手伸給他,要牽他的小手。
雲霖走上前,抓住了外祖的大手。
陶弘已經聽到仆人的稟報了,他故意不告訴孩子:“今日所學內容背下了嗎?”
“回夫、外祖,已經背下了。”雲霖說。
陶弘笑道:“那好,一會兒見到客人,要背給客人聽聽。”
雲霖好奇地仰頭問:“家中來客人了?外祖不是說,不能在人前顯擺學問嗎?”
“在大部分人麵前,是不能顯擺的,但小部分人是可以顯擺的。”陶弘笑嗬嗬地摸摸小外孫的腦袋。
雲霖蹙眉,想不起來在哪些人前是可以顯擺的。
祖孫二人走到飯廳,聽見裡麵傳來歡聲笑語,似乎人還不少。陶弘牽著雲霖走到門前,跨門而入,雲霽和閔悉見到他們,都趕緊起來了:“外祖!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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