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悉冒險跟李太後說了那麼一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改,聽聞這位太後相當鐵麵無私,也不徇私情,是個極為古板講原則的人,自己一介小屁民,怕是勸不動。
他其實無非是想讓小皇帝彆被壓得太厲害,否則最後反彈會是非常恐怖的。
可皇帝的教育不是他說了算,隻能儘人事聽天命了。
由於前一日進宮麵聖,他們沒能去外祖家拜年。初三才去拜年,一到陶家,就被團團圍住了,拉著他們七嘴八舌地問東問西。顯然是昨日已聽回家後的陶禮之說過什麼了。
雲霽三人先去給外祖父和外祖母拜了年,又給舅舅舅媽們拜了年,這才坐下來和表姐弟們說起進宮的事。
陶源拉著閔悉說:“九哥,你也太厲害了吧,啥話都敢說!我服你!將來你就該進禦史台做禦史,朝廷需要你這種敢於直言進諫的人。”他說完豎起大拇指。
陶澍和陶渝抬手拍陶源的肩:“行了,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
陶澍誠懇道:“閔兄弟,我知道你的初衷是為了陛下好,但太後是一國之母,你乾涉她教導陛下,實為大不敬,往後還是要謹言慎行的好。”
閔悉搖搖頭:“若是尋常家的孩子,我也懶得置喙,最後變成什麼樣,自有律法約束管製。可那是大明的一國之君,他並非隻是太後的兒子。陛下的將來,關係到天下社稷蒼生,若是一個君王,性格走了極端,變得喜怒無常,這得是多麼可怕的事,諸位讀書比我多,相信比我更清楚。”
閔悉這一句話,說得大家都沉默了,天下讀書人,最擔心的不是皇帝懦弱無能,而是皇帝喜怒無常,因為他一句話就能決定人的生死。
陶弘從外麵進來,說:“閔悉言之有理。我認同他的說法。”
閔悉回頭看著陶弘笑:“感謝外祖父支持!”
陶弘坐下來:“讀書人為人做官,不能光想著明哲保身,一味取悅上司,那不是忠臣,是佞臣。”
一屋子晚輩都聆聽他的教誨,沒人敢反駁。
陶弘又說:“太後娘娘英明賢能,不是那等昏聵無能之輩,絕不是睚眥必報之人,所以不用擔心她會責罰你。”後麵這句話是對閔悉說的。
“謝外祖父,其實我不擔心。”閔悉笑了笑。
陶弘繼續說:“不過日後若是入了官場,還是要謹言慎行的,畢竟同僚的為人如何,首先得摸清楚底細,以防小人給穿小鞋使絆子,這不叫明哲保身,而是自我保護。”
閔悉點頭:“我記住了。”他雖然這麼應著,但也不認為自己將來能夠入官場。
還沒過完元宵節,閔悉和雲霽就都去上學了。
京城馬上就要迎來三年一度的春闈,全國各地的舉子都彙聚京城,各酒樓茶肆,勾欄瓦舍都變得格外熱鬨。雖然隻有數千名舉子來參加會試,卻搞出了數萬人的動靜。
今年陶家有三個人要參加會試,前年的恩科陶敬之、陶澍和陶渝都參加了,但是未中,又埋頭苦讀了兩年,今年他們都要參加會試。
到了這個時候,臨陣磨槍的意義已經不大了,所以他們三人也經常出入在各茶樓書肆,參加文會,結交朋友,主要目的是交流學習,借他山之石攻玉。
閔悉和雲霽跟這場熱鬨無關,不過倒是因此賺了不少錢,雲祥酒樓經常是賓朋滿座,都是高談闊論的士子。
雖然窮秀才很多,但真正中舉之後,就不可能窮了,就算家底不豐,中舉之後,自會有富戶鄉紳主動送銀子送地契房契送女人上門,結交攀附,相當於投資,如果能中進士,那以後就是官運亨通,就算中不了進士,舉人老爺地位也是相當崇高的,在地方上說不定也能做個官吏,對那些富戶鄉紳來說,就是最好的人脈。
所以這些來京城參加會試的舉子,兜裡都有幾個子兒,上得起酒樓。雲祥酒樓的生意是越發紅火,閔悉還出了個主意,讓掌櫃的在酒樓的牆上貼上宣紙,以供這些文人士子揮毫潑墨,寫詩繪畫。
當然也有喝多了在上麵塗鴉寫打油詩的,掌櫃的也不塗掉,留著讓來往的客人審判,如此有了幾回,那些要臉皮的客人就再也不敢撒潑了,倒成了真正的詩牆。
二月初九,三年一次的會試如火如荼地展開了。文昌書院難得放了數日假,因為書院很多夫子都是舉人,有人也會趁此機會去參加科考。
陶弘也給閔悉等人放了假,說是讓他們提前感受一下春闈的緊張氛圍。
閔悉覺得老爺子是想趁此機會歇息幾日,畢竟他們這些蒙童離會試差得太遠了,就好比研究生考試的時候,幼兒園老師給學生放假,說要讓他們提前感受研究生氛圍考試似的,差得實在是太遠了。
閔悉認為最主要原因還是家中有三名考生,老爺子記掛兒子和孫子,無心授課才是真的。
會試跟他們當然沒什麼關係,不過既然有假期,自然要好好放鬆一下。二月的京城還不大能夠感受到春天的氣息,閔悉和雲霽帶著雲霖去了城外的莊子上散散心,順便安排一下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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