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啊,都是這般欺軟怕硬。
遇到硬茬,就偃旗息鼓;遇到好性兒的,就步步緊逼。
對上孫福似笑非笑的眼神,林子鬆一凜,在心底徹底沒了輕視的意思。
“福嬪娘娘洞若觀火。”
孫福兒道“自己立不起來,旁人再怎麼勸再怎麼幫,也都是枉然。”
“哪會有人把利益拱手相讓?”
“還不都是爭搶而來的。”
孫福兒並沒有追問林子鬆在武安侯府裡遇到的事,隻是拋下這幾句,就換了話頭。
“玉蓮觀是坤道,所以去那邊的都是女客。”
“宮裡的規矩,年過四旬的嬤嬤才能領牌子出宮當差。”
“而且隻能當日往返,身邊還要四個太監陪著。”
“所以,這個時候宮裡來的,應該離開了。”
“玉蓮觀裡剩下的道姑們見多識廣。”
她們自然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至於其他人,本宮已經吩咐林蘇去打聽了。”
林蘇也是武安侯府的人。
但很顯然,他和林子鬆不是一路的。
林子鬆道“林蘇什麼時候到的?”
孫福兒沒回應“世子能為本宮做什麼呢?”
“潑天富貴從來都是火中取栗。”
“沒有不怕燒手的本事,就不要來碰。免得燒壞了自個,事後自怨自艾。”
她的意思很明顯。
不需要廢人。
得讓孫福兒認可他能耐。
不然,免談聯手。
林子鬆臉色一變,很快就穩住神色。
孫福兒則是氣定神閒地閉目養神。
果然,跟著她們的那些人到了玉蓮觀附近就沒再靠近了。
林子鬆喬裝成久病的“夫人”,直接被人抬進了一處小院。
孫福兒也跟著進去。
他們到的時候,陳明已經帶著兩個孩子等在那了。
這一路,他又受了傷,臉色發白,但精神還好。
孫福兒眼神裡透著擔憂“快去歇著吧!”
陳明看了林子鬆一眼。
孫福兒會意,撇下林子鬆,帶著陳明走進裡間。
陳明這才道“陳玉公公在。”
孫福兒旋即明白“那常嬤嬤見的就是他。”
陳玉的背後是惠宗皇帝。
常嬤嬤的主子是陸皇後。
這對母子葫蘆裡賣得究竟是什麼藥?
難道陸皇後要轉頭支持惠宗皇帝麼?
可這是在行宮,乾平帝的地盤上。
要想瞞過乾平帝比登天還難。
諸多疑惑浮上了孫福兒的心頭。
她沒有眼線,幾乎是抹黑麵對這一切。
孫福兒想明白另一件事,頓了頓“陳玉公公發現你了。”
陳玉發現,但放過陳明了。
也就是陳玉發現了孫福兒她們,但沒有戳破那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這是他放她們走的意思。
所以,陳明心裡才會不好受。
陳玉是陳明的師父。
在乾清宮的那些年,陳玉確如父般照拂陳明。
人心都是肉長的。
如今各為其主,若是兩人直接刀刃相見,那還不需要容情。
但現在……陳玉手下留情了。
陳明心中肯定是百感交集。
果然,他神色猶豫了“我有私產。現在走,避世而居,應該能無大礙。”
孫福兒靜靜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道“避世有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