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安心裡十分清楚，這次的會議根本就不是討論賈東旭的事故問題，而是互相甩鍋，爭權奪利的大會。當然賈東旭身為一些人手裡的武器，也會偶爾被眾人提上一兩句。
至於補償肯定會有的，而且不會太少，再怎麼說也是公私合營第一個死在工作崗位的工人。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狠人，就算明知道賈東旭全責，廠裡也會儘心撫恤，對上?政治正確，對下彰顯寬仁。
居中的黨委書記一句開會，像是吹響了‘戰爭’的號角。這個說一句，那個就反駁一句。何平安看看眾人的表演，心裡嘀咕高居上座的黨委書記場中吵得最熱鬨的不是楊廠長手下，就是李懷德的嫡係。乾脆就讓楊廠長跟李懷德兩人聊就好了，‘嗡嗡嗡’的吵得人頭疼。
似是讀懂了何平安的心聲，亦或是自己也覺得煩。黨委王書記輕咳一聲，戰術性呡了口茶水，看向身邊的楊、李二人，要求他們發表意見。
楊廠長身為生產和科技的負責人，自然不希望手下受罰過重。以賈東旭自己栽倒在機器上為由，替車間主任開脫。而李懷德呢，自然是怎麼嚴重怎麼來。先是講輕拿輕放，不好向家屬交待。又以公私合營後第一例工人死亡事件，影響惡劣為由，要求嚴懲車間主任。二人唇槍舌劍，一時難分高下。
王書記看著互相爭執的二人，一錘定音表示此次事件太過惡劣，他一會兒就去部裡如實上報此事，再此期間一切照舊。而後又提出關於賈東旭賠償撫恤的議題。
何平安見狀，替李懷德默哀三秒鐘。雖然王書記看似不偏不倚，其實幫了楊廠長一把。說破大天，人死在了生產車間，楊廠長無論如何也無法推脫。剛才已經稍顯頹勢，而書記卻在這個時候開口，打斷了李懷德的進攻。現在看來，國家主流還是發展建設，李懷德任重道遠。
黨組書記親自下場，李懷德還揪著不放，那就是不懂事了！隻能聽從王書記的安排，準備討論賈東旭的賠償問題。通過剛才的事，王書記也已經察覺楊、李二人之間爭鬥越發嚴重。任由兩幫人討論，估計依舊是無休止的爭吵。他這次打算直接講出自己的提議，讓大夥意思一下散會。不過他準備先問問何平安的意見，畢竟他和賈東旭是一個院的
“何處長，聽說賈東旭你的鄰居，你對撫恤問題有什麼看法？”
“王書記，賈東旭的確是我的鄰居，但我們保衛處是保衛工廠和工人安全的，我不能逾矩！”你讓何平安看戲還行，你要是讓他演戲，何平安表示醜拒。
“我認為還是要從關懷的角度考慮，這次事件雖然是工人自己造成的事故。可那也是在車間裡的工位上出的事，我建議以工傷的標準對工人進行撫恤。要不然我們如何向家屬交代？”
楊廠長主管生產，自然要為手下人爭取利益。聽到王書記讓何平安發言，嚇了一跳。他可是知道何平安跟四合院眾人的矛盾，尤其是賈家。見何平安不願多談，趕忙接過話題。有意思的是，他居然借用剛才李懷德攻擊自己的借口。
“楊廠長，我認為這樣不合適，剛才您也說了，是賈東旭自己栽倒在機器上，才導致了這次事故。如果這樣還能按照工傷標準撫恤的話，那廠內的製度是不是太兒戲了？”不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嘛！李懷德表示這事我也會。
“剛才李副廠長也說了，這是公私合營以來，第一例工人死亡的事件。如果我們不能妥善安排，那造成的後果由誰承擔？我提醒諸位賈家就賈東旭一個人工作，他的妻子就是普通家庭婦女。而且賈東旭的父親，當年也是死在了廠裡。父子兩代人為軋鋼廠獻出生命，我們卻要讓他的遺孀流落街頭。到時候……哼！”
楊廠長的話讓眾人不敢反駁，包括李懷德。如果真像楊廠長說的那樣，到時候眾人能活命，就算的上手眼通天了。
“楊廠長，賈東旭父親確實死在軋鋼廠，可當年軋鋼廠還是私廠，而且他的父親同樣拿到了賠償。我們確實不能讓工人們寒心，可也不能不要製度吧？那我們製定規章製度的意義又是什麼？那黨章和法律是不是也不用遵守？”李懷德也不是吃素的，略一思索，便高舉法律大旗，給了楊廠長當頭一棒。人情或者法律？
“李副廠長，我們現在談的是賈東旭的賠償問題，請不要上綱上線。無論是規章製度還是黨章法律我們都要遵守，可人還是要學會變通”楊廠長沉聲道
何平安聽到楊廠長的話，大怒整個軋鋼廠就沒有比我李哥還能變通的人！當然這話隻是心裡說說，不會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何平安又沒得失心瘋！
“那麼多工人都在等著一個結果，我們不能讓工人寒心！”王書記再次打斷了李懷德的發言，掃視一圈後，義正言辭道
“這個，我需要申明一下我們保衛處的權力對任何破壞工廠運行，威脅工人安全的人或事，我們都有調查、逮捕的權利。對於楊廠長提出的全額撫恤，我沒有意見。不過我有兩個問題這次賈東旭的撫恤是特例還是常態化。如果以後一直如此，那出事後還找我們保衛處調查乾嘛，直接賠錢就行了！二，其他工人得知賈東旭全額撫恤，以後不服從我們保衛處的安全管理怎麼辦？”
何平安本來想跟在李懷德後麵撿個便宜，沒想到李懷德這麼沒用，更沒想到王書記會拉便架。事關保衛處的權力問題，何平安無奈站了出來
“那不知道何處長，打算怎麼辦？”王書記看著何平安笑道
“工人賠償撫恤是工廠的事，我們保衛處無權過問！”何平安開始了廢話文學
“這樣，關於全額撫恤這事，就僅限咱們在坐的諸位知道，就不要外傳了。各部門負責人回去後，給工人們開個安全會議，讓他們務必服從保衛處安全管理！”王書記見李懷德躍躍欲試的樣子，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直接滿足了何平安的要求。
“多謝王書記！”何平安得到保證，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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