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芸乘坐的馬車來到宮門處,下了馬車,換了二人抬,顫顫悠悠被抬進了仁壽宮。見到太後,沐芸按照寧國宮廷規矩,恭恭敬敬地向太後行了大禮。
太後和王嬤嬤相視一笑,這姑娘穿上縣主的盛裝,華麗無比,從裡向外透著那麼一股子貴氣,太後道“快起來吧。你是梁國人,不必拘泥於大寧的禮儀。”
沐芸抬起頭“沐芸此次進宮,是特意來向太後謝恩的,感謝太後美言,免了話本的過錯。”
太後忍不住哧地笑了一下“你這丫頭,巴巴地跑來一趟,竟是要謝這個,難道,在你眼中,話本之事比縣主之位還重要嗎?”
沐芸道“皇上禦賜縣主封號,當然也是要謝的。但縣主封號,僅針對沐芸一人,而話本風波得以平息,卻是救了吳恰卿和書坊裡一眾等著糊口的人。在沐芸看來,自然是太後的恩典更為重要。”
太後聽了,不由頷首,暗暗稱讚,心中對沐芸更是喜歡。隨即詢問起營縣的事來,沐芸剛要說起,就聽外麵有小太監高聲稟道“太子爺入宮。”
太子徐通?上次在太後的壽宴上,沐芸曾經遠遠地看過一眼,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美少年,一身的孩子氣。沐芸起身,退到一旁,隨著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太子徐通連跑帶顛地到了太後跟前。
給太後問了安,太子轉頭看向沐芸“我認得你,你不就是在老祖宗壽宴上舞劍的姐姐嗎?”
沐芸向太子行了福禮,道“正是奴家。”
幾個月不見,太子竟然長高了許多,男孩子變化就是大,一時一個樣兒,雖然舉止依然有股孩子氣,但樣貌已然往成熟裡轉變了。
太後見到孫兒,心立時要化了,慈祥地問道“宮學結束了?又跑到仁壽宮來玩耍,仔細你老子敲打你。”
“父皇處理政務累了,還經常去郊外打獵呢,我不過是來老祖宗這裡,有什麼不可?”太子答著太後的話,眼睛卻一刻沒有離開沐芸。
“你倒是總有理由。”太後拉住太子的手,忍不住一番撫摸。
太子卻紅了臉,扭捏道“老祖宗,人家都多大了,你怎麼還像對小孩子似的。”
沐芸看太子有趣,不禁掩唇一笑。沐芸不知道,她這一個細小的動作,在太子眼裡,卻是彆具風情。
“哦,對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太子問道。
“我在聽沐芸姑娘講營縣抗敵的事。”太後道。
“哦,我知道了,因為抗敵有功,父皇封了你為縣主。你是來謝恩的吧?”太子看向沐芸的目光,又增加了欽佩和敬慕。
沐芸點頭,道“營縣抗敵是營縣軍民共同努力,朝廷派兵及時解圍的結果,沐芸無功受祿,實在是寢食難安。”
“嗨,不過是一個縣主,給你你就受了吧。”太子大大咧咧地道,“若是換了我,我會給你個比縣主還要尊貴的封號。”
太子要求沐芸重新講述營縣抗敵之事,他要從頭至尾地細細聽來。
太後道“沐芸還未講呢,正要開始,你就來了。”
沒有辦法,沐芸隻好將營縣之行,前前後後的經過,一一講述。本來,她想敘述的簡略些,豈料人家太子聽的太過仔細,不時地插言刨根問底,沐芸隻能儘可能的做到詳細講述。
當聽到沐芸和卉兒被疤瘌眼掠至山上時,太子問道“這個疤瘌眼太可恨了,他後來怎樣了。”
“被抓住了,已經關進了大牢,就等秋後問斬了。”
太子點頭,示意沐芸繼續。
當沐芸講到她在窟窿山山頂放火時,太子豎起大拇指讚道“有勇有謀,勝過男子。”
當沐芸說到在城樓上,急迫之中,自己一槍刺向攻城的匪寇時,太子急切地說道“太危險,也太驚險了,你竟然和匪寇麵對麵,你當時就沒有害怕嗎?”
沐芸道“到了那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已經顧不上害怕了。”
太子又問“那個被你刺中的匪寇,死了嗎?”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從城樓上掉下去了,那麼高的城牆,估計不被摔死,也得殘廢了。”沐芸道。
太子嘖嘖不已,聽得津津有味。到了最後,聽說邵旦翔已被判了極刑,就等秋後執行了,太子恨恨地道“還等什麼秋後,我真恨不得立馬宰了他,為沐芸姐姐報仇。”
“太子恩怨分明,沐芸在這裡謝過。”沐芸福了一禮。
太子趕忙拉住沐芸“姐姐不用拘禮,這又不是在正式場合,大家隨便一些,豈不更好?”
自從太子進了仁壽宮,太後就沒怎麼說話,光聽太子揪不斷粉似的問這問那,而且,幾乎所有話題都是圍繞著沐芸。
沐芸是第一次和太子如此近距離的麵對麵,出於本能,她自然帶了女孩子的矜持,想著儘量少些言語。但太子自來熟,好像和她已是多年舊友,毫不顧及男女有彆。唉,到底是個大男孩。
沐芸無奈,一次次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太後,太後也看出來了,今天太子興致很高,話比哪天都多,太後也感到奇怪,往日,王公大臣家的貴女入宮的也不少,從未見太子如此熱絡,大概是沐芸奇特的營縣經曆吸引了他吧。
沐芸滯留仁壽宮足有兩個時辰。太後賞了禦膳,太子沒走,一同用了。太子熱情地介紹擺上來的各種美食,每樣都要沐芸嘗嘗。即便沐芸淺嘗輒止,架不住菜品太多,吃到後來,實在是吃不下了,隻好向太子告饒。
太後笑道“太子,你光顧著讓沐芸吃,你自己怎麼不多吃些?”
太子道“沐芸姐姐在營縣受了那麼多的苦,應該補償補償。”
太後寵溺地責備道“真是個孩子,哪有靠一頓飯就能補償過來的?”
沐芸道“太子宅心仁厚,將來必定是位好皇帝。”
受到沐芸的鼓勵,太子顯得很是興奮,眼裡閃著彩兒,鼻尖兒都冒出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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