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副將立刻下去傳令,不一會兒,隊伍中的弓箭手都立刻領命,走到了山穀入口兩邊的高地上,所有弓箭都對準了山穀入口。
那個狹窄的入口,一次最多隻能容納一兩騎人馬並行出入,而弓箭手就有數十名,隻要有人從裡麵衝出來,根本沒有一條性命能從這樣的包圍中逃脫。
安置完這些人,那副將又指揮另外幾隊人馬去穀口守著。
這些人最擔心的就是山穀裡的人趁著晚上突圍,所以每次到了夜晚都會徹夜防守,昨晚也是一樣,熬了一夜都有些困倦,這個時候隻能踏熄了那些篝火堆,提起刀劍搖搖晃晃的往穀口走去。
就在這時,寂靜的山嶺裡突然響起了一陣喧鬨聲。
袁安立刻抬起頭來,隻見已經露出晨光,深藍中洇開了大片明亮的橘紅色的天空中,突然騰起了一群鳥,從山穀的那一頭驚飛而過,發出的嘰嘰喳喳的聲音響徹了整片山嶺。
見此情形,士兵中有人歎道:“好家夥,鳥都知道咱們要動手了嗎”
袁安聞言卻皺起了眉頭。
再看了看那群鳥飛來的方向,他突然像是明白過來什麼,瞪大眼睛對著站在土坡下,還在指揮人手的副將道:“快點火!”
那副將一愣,畢竟人手還沒安排好,不該如此著急。
他正要問,隻見袁安眉頭緊皺,又看了一眼天上的飛鳥,然後道:“裡麵的人,要衝出來了!”
“啊”
那副將一驚,再抬頭看了一眼那群已經飛遠的鳥,頓時明白過來,立刻對著前方守在草垛柴堆前的士兵大喊:“點火!”
這一聲驚呼,響徹山嶺,幾個士兵不敢怠慢,立刻將手中高舉的火把丟進了柴堆裡,而那柴堆當中原本就潑灑了桐油,油一遇火,頓時忽的一聲騰起了一團火球,黑煙滾滾直衝半空,在空中化作一個圓環,翻滾了幾下之後陡然散開。
緊接著,一陣疾風吹過,將那黑煙儘數掃向山穀入口。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聲音從遠處傳來,但跟剛剛鳥雀飛過的嘈雜聲不同,這一次的聲音低沉渾厚,如同雷鳴一般,仿佛滾滾黑煙中夾雜著雷霆霹靂,甚至,連他們腳下濕冷的地麵,都開始微微震顫起來。
眾人一驚,還沒反應過來,隻見一騎人馬猛然從山穀中衝了出來!
“小心!”
袁安大喊一聲,可聲音才剛傳到穀口,那馬背上的人已經高舉起手中的長刀,一刀劈開了堵在正前方的草垛!
隻聽“轟”的一聲,草垛裂成兩半,點燃的草屑木柴隨之濺四散,灑在了周圍原本準備圍堵他們的士兵的頭上,這些人驚得急忙後退,竟給他讓出一條路來,那人眼疾手快,立刻策馬飛馳,眼看著便要從裂開的草垛中央踏出一條路竄出去。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一聲銳響!
一道寒光從左上方飛射而來,那人剛剛提韁欲行,胸口便中了一箭,正是剛剛被安排在旁邊高地上的弓箭手!
隨即,又是幾聲嗖嗖的破空聲,十數支箭矢一同射過來,如同流星飛向一處。
那士兵甚至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音,就全身就被紮成了刺蝟,他僵直的立在馬背上,可手中的刀緊握不放,直到馬匹受驚往前衝去,他終於支撐不住,頹然到底,一頭栽進了旁邊的火堆當中,可飛馳的馬匹卻被四散飄落的火星和腳下燃燒起來的柴草燙傷,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頓時又是一支箭飛射而來,正中那馬匹的脖子。
淒厲的嘶鳴聲,頓時如刀斬一般被截斷!
那匹馬的前蹄在空中又奮力的蹬踏了幾下,終於支撐不住,巨大的身軀頹然倒下。
可是,袁安的士兵將柴草堆堆積得十分緊密,幾乎是一個挨一個,這匹馬倒下,卻正正倒在了旁邊另一個剛剛燃燒起來的柴草堆上。
就聽見轟隆一聲,那柴草堆直接被打散,更多的草屑木柴飛濺出去,將周圍的士兵又嚇得連連後退,可是,火團也伴隨著更多的滾滾濃煙朝著山穀內飄去,這一次,外麵的人能更清楚的聽到,裡麵不僅響起了那沉悶巨大的,如同雷鳴一般的馬蹄聲,還有人被嗆得不住咳嗽的聲音。
是宇文呈的人,還在準備往外衝!
眾人更加警惕起來,而就在那匹馬剛剛倒下的一瞬間,又一騎人馬從濃煙和火光中衝了出來,這一次,他比剛剛那一騎人馬衝得更快,甚至直接策馬飛躍,越過了同伴的屍體,眼看著就要往前方第三個燃燒起來的柴草堆上撞。
“快阻止他——!”
那副將一聲高喝,而與他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破空而來的箭矢發出的銳鳴聲,三支箭矢從不同的方向一齊射來,一下子射穿了那人的咽喉。
這士兵的眼睛頓時比映著眼前的火光更紅,隻聽他破碎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沉悶的怒吼,如同野獸的咆哮一般響徹山穀,反手一拍馬臀,原本就被火焰所激,受驚的馬匹立刻瘋狂的往前衝去,直接撞進了柴火堆中。
這一下,四散的火焰鋪滿了山穀前的平地,加上之前澆灌的桐油流淌到地上,此刻也被點燃,整個山穀入口燒出了一大片火紅,袁安的手下不敢靠近,隻能不斷的往後退。
竟不自覺的,給山穀入口讓出了一塊空地來!
這,就是對方的機會!
眼見此景,袁安的眼睛也紅了,立刻一揮手,副將急忙將他的馬匹前來,他立刻疾跑幾步從土坡上衝下來,飛身上馬,接過自己的刀就朝著山穀飛奔而去;而與他同時動作的,還有山穀中猛然又衝出的兩騎人馬,這一對士兵手中拿的已經不是長刀,而是弓箭,隻見他們跨坐在馬背上,一邊從火光中衝出,一邊對著方才箭矢射來的方向連射數箭。
隻聽嗖嗖幾聲過後,山坡上傳來了一陣慘叫。
原本已經要衝到山穀入口處的袁安急忙回頭,隻見七八個弓箭手應聲倒地,從山坡上滾落下來。
那袁安眉頭一皺,似乎感覺到了不對,可這電光火石間,他也根本不及細想,因為就在此同時,這兩個士兵的身後,又衝出了一騎人馬。
而這一次衝出來的,跟之前的大為不同,這一騎人馬格外的高大厚重,甚至連馬匹都跑得有些沉重緩慢,眾人定睛一看,都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那騎在馬背上的,正是宇文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