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詹元祺有些無奈,老小孩老小孩,真是越小越像個孩子。
“怎麼?我說的可有不對?老頭子我罵的就是季常那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亂臣賊子,
便是那監軍來了,我也能當著他的麵再罵一遍!”老爺子中氣十足,看著絲毫不像是七十六高壽的模樣。
“讓您去吉州也不全是因為朝廷的監軍,更重要的,是即將到來的十萬災民。”詹元祺耐心解釋。
原本前些日子他與施家就因為各地的流民而擔憂,生怕出什麼亂子。
一開始,他們隻以為是哪個小村莊的收成不佳,結果昨日施家那邊收到消息,北方大旱,朝廷不作為,致使大批的流民正在往南來尋求活路。
當然,若隻是流民倒也還好,朝廷肯定是會開倉賑災,等吃飽了,再將人勸回去就是了。
退一萬步說,便是有什麼,嶺南道這邊也有其他兩個更大的糧倉頂著,他們瓊州在後方苟著就行了。
可根據吉州知州的所言,那些流民,已經在年前揭竿起義,成了反賊了。
要知道,流民、災民、難民,皆手無寸鐵,所求不過是一簞食一瓢飲,可賊寇……那給不給、給多少,可就不是你能決定的。
最最棘手的,是這些起義兵已經成功連成片,眼下已經發展成六十多萬的起義軍了。
想到這,詹知府就愁得不行,一句“季常狗賊”數次都要衝口而出。
他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皇帝的,能讓災民流民在眼皮子底下揭竿起義成功,還一路往南轉道。
這群人也是蠢,都在皇城起義了,往南來什麼?直接去闖皇宮不行麼?
【災民:我們隻是想要口吃的,不是真的想死,那皇宮的血都漫出城門了,誰敢去?】
平息了一口怒氣,詹知府又道:“這些起義兵裡,定然是有那些人的手筆,就是借著這次機會探探虛實,
若我猜的不錯,一旦他們確認朝廷沒法在短時間內平息,就會立馬起事,屆時天下必然大亂。
我與施家在前方擋著,您帶著兩個孩子,還有太子去後方避一避,畢竟什麼都沒有南元血脈重要,您說呢?”
聽到這,先前還氣勢洶洶的詹夫子瞬間安靜下來,半晌,方才悵然道了句“是為父連累你們了”。
“父親莫要自責,天下將亂,我們誰也逃不出去,相反,比起其他勢力,難道不是太子殿下更值得我們詹家傾其所有?”
詹知府將一枚令牌放到父親的手中,“這是這些年兒子置辦的資產,若是此次能順利脫險,父親再還給兒子,若是……”
詹元祺默了默,才在老父淒然的目光下道,“便是我們詹家的投誠之資,也算是為禮元與禮柏留的後路。”
……
最終,詹夫子還是恨恨罵了句“季常狗賊!”含淚接過了令牌。
另一邊,鐘叔也在給崔、陳兩人娓娓道來外麵的局勢與詹府接下來的打算。
“那些難民是在年關後成事的,顯然是去年秋收前,就開始鬨旱災了。
可這樣的消息,愣是被捂得嚴嚴實實,直到現在災民揭竿起義,由北往南開始沿路爭奪糧食,才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