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走,一邊算,又止不住地哼笑。
阿寶死了,扶風也死了。
她的摯友死了,師尊死了,仇人也死了。
她活了這麼多年,現在真可謂是乾乾淨淨,什麼都不剩。
啪
巨大的蛇尾狠狠甩向房中的銀鏡,將鏡麵擊得粉碎,最後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大妖闔眸,一隻手捂在臉上,仰麵躺著,胸腔驟然劇烈起伏了兩下,擠出一聲短促又怪異的聲音。
阿寶被師尊殺害。
這件事究竟折磨了她多久
如今卻被告知,根本不存在,因為阿寶就是師尊,師尊就是阿寶。
嘭
蛇尾微動,將房中器物全部拍成齏粉,仍然發泄不了心頭那股子火。
道友我叫阿寶,你叫什麼
啊,她可是你師尊,師者如母,你乾嘛要喜歡她呀
她這麼老了,配不上你,天下那麼多好姑娘呢,彆喜歡她啦。
怪不得當初阿寶每次聽她說起對師尊的感情時總有異色,總是想斷了她那份心思。
師尊啊師尊,你真是騙得我好苦。
薑熹扯了扯唇,閉著眼睛緩了會兒,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蛇尾重新變為雙腿。
她垂眸理了理衣裙,揮袖掃清室內狼藉,豎瞳冰冷,心緒漸平,卻又皺眉。
還是有哪裡對不上。
當年阿寶是不辭而彆,她記得那晚她還與阿寶一同飲酒慶祝終於在妖族有了立身之處,而後昏昏沉沉間她好似有些醉了,趴在桌上休憩許久,再次醒來已過了兩日。
醒後她竟發現阿寶給她留下的護身玉石已碎,阿寶早沒了生機。這時她才慌張順著玉石中殘留的阿寶的靈力去找阿寶最後出現的地方,這一找,就找到了問天門疏月天。
此前她一直以為是在這兩日中師尊不知怎麼的遇到阿寶、將她斬殺,畢竟阿寶脖子上確有師尊的刀痕,師尊也親口承認。
但現在既然已經知曉阿寶就是師尊,那為何師尊要挑這個時候動手
如果隻是想做戲給她看,在她清醒時引著她去看個明白,豈不更好
大妖摩挲了兩下指尖,眸色陰狠。
還少了誰
這場大戲裡,還缺了一個人的影子。
薑熹壓下心中殺意,抬手將藏在衣領中的小小的護身珠子取出看了半晌,隨後重又塞回,走出寢殿。
無妨,她如今有的是時間,師尊也還活著,她遲早能把一切弄明白。
但可惜,不管當年真相如何,師尊也好、阿寶也罷,終究是死得太早了些,沒能把她管好,叫她自己長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師尊上輩子沒把她教好,這輩子就合該補上才行。
扶風道君心懷眾生,前世既然肯以身獻祭,也定願意舍身伴她、引她走上善途的,不是嗎
薑鹿雲三個人被關在密室整整一天半,那蛇君中途倒沒再來,也沒折騰她們。
但,實在太無聊了。
除了每半個時辰左右跟姚天姝打一架之外,就隻能胡亂猜測蛇君抓她們的目的。
她們的推測版本,已經從蛇君對她師尊清川仙君因愛生恨,進化到蛇君其實是她師尊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因為恨清川把她拋棄才抓來薑鹿雲等人想要報複。
依照薑鹿雲多年寫話本的經驗,這些推測都是有理有據、極有可能的
薑熹來的時候,這個疏月天的大孝徒正背對著門口坐在妘棠和姚天姝兩人中間,煞有其事地分析蛇君是清川仙君私生女的一二三點理由。
一隻腳踏進來的大妖身形頓了下。
姑娘肩上懨懨趴著的小蛇察覺到她時仿若看到救世主,身子一下子直起來了。
“總之,就憑我師尊的風流秉性,這件事倒也不稀奇。”
阿寶唏噓:“就是可憐了那個不知名的妖族師娘,居然遇上了我師尊。”
她義憤填膺,說不清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不知道多少次被掛在疏月天大門口的事情,恨得牙癢:“她”
姚天姝眼睛一瞥,臉色微僵,瘋狂捅她。
妘棠稍含蓄些,悄然用劍柄戳了戳她的腰。
薑鹿雲差點被弄得跳起來,不滿地側頭瞪她們:“做什麼”
話音戛然而止,姑娘好像一隻被卡住喉嚨的鴨子,安靜閉上嘴,垂著腦袋爬著躲到了妘棠身後。
接收完小蛇所有記憶的薑熹冷笑:“怎麼不繼續說了”
您都來了,還說什麼
阿寶低眉順眼,不吭聲。
頭上突然投下一片陰影,視線中多了隻素白的手。
手心中是一枚薑鹿雲熟悉的靈珠。
大妖居高臨下地盯著姑娘,分不清喜怒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
“我抓她們確實是為了逼出負心人。”
“隻不過並非你師尊,而是你。”
本疑惑打量靈珠的阿寶:哈
一時間,問天門三個人都被鎮住了,薑鹿雲沉默許久,頂著旁邊兩人灼熱的目光,誠懇提出建議:
“尊上,您知道嗎這種情節波折太少、主角出場太快,連我都不會寫的。”
她歎了口氣:“我才成年不久,我猜您下麵該提到前世今生的糾纏了。”
畢竟如果不加上前世的設定,除非大妖能證明是這兩年她在外遊曆的時候負了自己,否則就得等著被她家師尊和師姐聯手抓住做成擺件掛起來了。
真好。
薑鹿雲冷靜地想。
大概率她師尊會打算把她揍一頓、一起掛上去晾一晾。
她在這方麵很有經驗,到時候並排被掛起來,她還可以幫蛇君在疏月天找個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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