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後,闞能來幾乎痊愈了的左膝蓋骨又開始疼痛,致使他沒法外出收繳田賦,這一點他倒不是特彆著急,著急的是他到外麵采點、尋花問柳卻不方便了,主要是走路時,那條左腿不得力,難以抬起來,要強行邁開步子,隻能是一瘸一瘸地走。
而且他發現左腿膝蓋部位的皮膚發腫,顯出青紫的顏色。他找一個打師推拿不行,說是時間拖久了。
乾嗎舊傷複發?闞能來也不清楚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打師便使用吸筒或拔火罐的辦法,在他的膝蓋部位吸出了許多淤血,卻仍不見好。闞能來便回到家宅休息。妻子已被他不檢點的行為氣走,把孩子也帶走了,所以他一個人獨處甚感寂寞。
這會兒,闞能來身著稅服在窗台下的一麵銅鏡前顧影自戀。忽然聽到人聲、腳步聲由遠而近,漸近門口,一個聲音在叫:闞能來在家嗎?
闞能來從屋內走到門口探出頭一看,他熟悉的管東南西片的三個身穿官家稅袍的征稅官:大塊頭、中等個、矮個都一前一後地來到門前。
闞能來拱手道,歡迎光臨,三位稅官前來寒舍有何貴乾?
大塊頭開門見山地講,你這幾個月收繳田賦任務沒有完成,在縣府財庫賬簿出現了一個大缺口。司財官稟告劉知縣,劉知縣大發雷霆,要撤消你做北片稅官的職務。
中等個從稅袍中掏出一張紙講,我現在宣讀劉知縣親筆書寫的一份《關於撤消闞能來北片稅官職務的急令》:
經縣衙及司財部研究決定,撤消闞能來北片稅官職務。闞能來為縣衙催稅公職人員,平時不履職儘責完成征稅任務,導致三個月連續出現田賦缺口。依照縣衙既定的鄉下片區征稅官出現三個月田賦缺口,一律給予撤消稅官職務處分的製度規定,現將闞能來清退出衙役隊伍,收回稅袍和工作證。
特此頒布。
蒲圻縣衙公署
農曆乙酉年午月戌日
宣讀完畢。
中等個將這份公文紙張在闞能來麵前晃一下,又收回。
矮個湊攏來催促道,你快點把身上穿的稅袍脫下來和工作證一起交給我們,帶回縣衙。
闞能來故作鎮定地問,這不是開玩笑吧?
一臉嚴肅的大塊頭大聲地講,誰跟你開玩笑?縣衙的公文都給你宣讀了。你若要怠慢,我們三個人完全可以把你五花大綁捉回縣衙打板子,看你怕是不怕?
闞能來還在套近乎,三位稅官,我待你們不薄呀!
中等個板著臉孔講,誰叫你不爭氣?你管的片區三個月連續出現田賦缺口,不知你每天搞的麼名堂。
矮個也幫腔,聽北區的老百姓反映,說你到處許諾,張家給你好處,你就給張家減免田賦,李家給你好處,你就給李家減免田賦。
如果哪裡有美女,你千方百計誘惑而奸宿;哪裡有肥狗,你挖空心思,都要殺而烹食。像你如此這般,哪能做好田賦征繳工作?
你這些劣跡,我們還沒有向縣衙稟報,若是稟報了,不單是開除你的公職,還要懲治你,把你打入牢獄也不為過。
見闞能來不肯脫下稅袍,一副猶豫的樣子,大塊頭不客氣地吼道,拿繩子來,捆了他。
闞能來麻利脫下稅袍,掏出工作證一起交給大塊頭。
闞能來手指自己的一隻痛腳,叫屈地講,要不是這條左腿犯病,走路不方便,我也不至於造成連續三個月的田賦任務完不成。
三位征稅官不理睬闞能來所講的話,掉頭揚長而去。
闞能來想不開,便在屋裡找一根麻繩套住脖子,搭起椅子,往房梁上一吊,並將椅子踢倒,整個身子就懸在房梁下,脖頸被束著,憋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