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爺子一聽到這話,就感覺有點不對了。
什麼叫做姓蘇?
他腦海中浮現一個有些不可思議的想法:“那個人,是不是叫做……蘇清風?”
這話一說出口,楚禾也懵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
在楚老爺子等人談話的間隙,蘇清風已經坐上大卡車,並且一騎絕塵地1離去了。
坐大卡車的滋味,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至少蘇清風是這麼覺得的。
開車的是一個看起來比較年輕的小夥子,看到蘇清風的時候,眼神中有著掩蓋不去的好奇和打量。
蘇清風從懷裡摸出一根煙,遞給那個小同誌。
那小夥子一瞧,心底“謔”了一聲。
好家夥,居然是大前門!
這來的人不一般啊,出手居然什麼路子?
小夥子多看了蘇清風一眼,然後就笑容滿麵地接下了。
不拿白不拿嘛。
話雖如此,但是他對待蘇清風的態度,下意識地比之前多了一點好奇和耐心,“哥,你來咱們農場找人啊?”
蘇清風心中一愣,這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但是表麵上,他語焉不詳地說了一句話,有些似是而非,“照你這話的意思,之前有很多人,來你們農場找人?”
小夥子頓時就笑了。
“哪有什麼人來看啊?但是我們農場,也沒啥突出的地方,惟一值得說得,就是那些下放的老教授,我估摸著,就算不是找人,也和這差不多吧。”
蘇清風聽到這話,有些詫異地看了這膚色黝黑的小子。
就見他兩手扶在方向盤上,嘴裡叼著一根大前門,耳後還彆著一根,不知道是不是麵嫩的原因,蘇清風總覺得他的身上,仍然洋溢著一種朝氣。
蘇清風聽到這話後,想要再說什麼,但是一路車馬勞頓下,他隻是閉了一會眼睛,結果愣是在這布滿土坷垃,起起伏伏的路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旁邊的小同誌原本正認真開車,撇過頭,看了一眼蘇清風,拿出一件自己平時穿的棉襖,蓋在了蘇清風的身上。
緊接著,他又有些彆扭地轉過頭去,像是自言自語,“要不是許場長說要照顧你,我可不會拿出我的棉襖來……”
昏昏沉沉中,蘇清風直覺地身上一沉,像是蓋了一件厚實的被子一樣,隻是這被子質感粗糙,手觸碰到的地方,好像還打了幾個厚厚的補丁。
尤其是蓋在脖子上的部分,好像是棉襖的領子,聞上去,還有一股長久沒有清洗的味道。
蘇清風卻沒有嫌棄,反而枕著這氣息,睡了過去。
等到暮色四合的時候,大卡車一路駛入農場中,蘇清風像是安了鬨鐘似的,在這個時候,精準地睜開眼,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一操作,直把旁邊駕駛位上的小夥子,看得咋舌不已。
他這是裝睡還是真睡啊。
但甭管是真睡還是裝睡,該下車了,還是得下車。
蘇清風臨走之前,朝那同誌手裡,塞了一袋餅。
這烙餅,是蘇清風還在泰和縣的時候,就給自己做的乾糧。
防的就是出門在外,錢票弄丟了,到時候沒飯吃。
但顯然,現在他不需要這個了。
倒是那個小夥子,看到這一袋烙餅,臉都漲得通紅了,看起來頗為不好意思,說話都有些打磕巴,“這……這我怎麼好意思呢?”
蘇清風笑了笑,“沒啥不好意思的。裡麵也就剩下了兩個餅子了。我還想拜托你,以後在農場裡,幫我關照一下人呢。這餅子還是送少了。”
蘇清風略帶調侃的話語,讓那個單東紓解了一絲不好意思,再加上又是年輕人,蘇清風就這麼一說,他當即拍著胸脯,“行,哥,我叫單東,等你找到認識的人以後,你可以跟他們說一聲,有事可以來找我。我平時負責給農場采購一些生活物資。”
蘇清風笑著衝他點點頭,接著聽到不遠處的響動,就看見一個麵部輪廓方正,正是時下最受歡迎的國字臉,單是看著他的臉,就會覺得,這是個好人。
蘇清風看著他的臉,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蛋。
來的國字臉男人,不是彆人,正是農場的負責人——許中山。
單東見到許場長都出來了,心中頗有些咋舌,打了聲招呼,就抱著發涼的餅子,捂在懷裡,走了。
轉過身去的時候,單東還想著沒人看到,終於忍不住低下頭,湊到烙餅上,深深吸了口氣。
濃鬱的麥香味,和那股子油香味,讓單東一時之間,有些陶醉。
最終,雖然餅子已經涼了,還凍得硬邦邦的,但是因為平日生活中,很少吃到這種油香油香的烙餅,單東還是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咬了一口。
一口咬下去的時候,單東甚至聽到了烙餅紮實的碎裂聲。
冷。
都快凍到牙齒了。
但是……好吃啊!
就算是烙餅冷了,也掩蓋不住其中油乎乎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單東甚至覺得,自己仿佛在裡麵吃到了雞蛋的味道!
這麼大的一個餅子吃完,至少可以扛大半天的餓,要是節省一點,差不多還能當三天的夥食呢!
單東美滋滋往家裡走去,決定好好加熱一下,今天也算是給家裡的弟弟妹妹開一回葷。
至於爹娘……
哈,在這個下放農場裡麵,能夠一家團圓的,究竟有幾個?
……
另一邊。
蘇清風跟著許場長,前往白家所在的房子。
一路上,許中山多次隱晦地打量蘇清風,似乎想要從他的外表來看出,蘇清風究竟有什麼魔力,能夠走通黎瑞光的關係,專門來告訴他許中山,特意安排人,去火車站接蘇清風。
要知道,黎瑞光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