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還沒出南苑機場，一名記者就追了過來。/P
“你好，李諭先生，我是《申報》駐京特派記者邵飄萍，想采訪一下先生。”/P
李諭說：“邵記者，你好，有什麼要問的？”/P
邵飄萍說：“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飛機，而且聽說是我們自己造出來的？”/P
“沒錯，”李諭點點頭，“來自天津馮如飛機廠。”/P
“那麼它是不是落後於歐美非常多？”邵飄萍說，“恕我冒昧，因為經過我的調查，江南製造局生產的槍械、大炮等全部落後於歐洲。”/P
李諭道：“你竟然還了解槍械？”/P
邵飄萍說：“記者嘛，肯定要多方麵學習一下。”/P
邵飄萍是我國新聞理論奠基人，水平杠杠的。/P
李諭說：“飛機是個新賽道，理論上講，我們就算從現在開始起步，也不至於落後太多。隻不過飛機又牽扯到了其他諸多工業，所以確實很難發展。”/P
“這麼說，天津馮如飛機廠造出來的飛機果然遠遠落後於歐洲？”邵飄萍說。/P
“不能這麼講，”李諭說，“馮如先生曾經在美國學習多年，此前一直在美國製造飛機，他造出的飛機獲得了美國飛行雜誌的盛讚。我專門把他請回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的飛機行業不會落後那麼多，也不再發生德國人拿一個淘汰的步槍就能哄騙我們的事情。”/P
邵飄萍指著李諭身後的飛機：“就是這一架？”/P
李諭說：“對的，不過它僅僅是一架普通的教練機，尚且無法代表馮如飛機廠的最高水平。”/P
“什麼飛機是最高水平？”邵飄萍繼續問。/P
李諭說：“估計一兩年後，就有能夠載人運輸的飛機，那時候你可以親身體會。”/P
邵飄萍唏噓道：“價格肯定比火車票貴得多，我恐怕無法體會。”/P
民國時期的火車票價格居高不下，不是尋常人能坐的。主要鐵路太少，動不動又會因為戰亂被破壞。/P
邵飄萍又說：“李諭先生，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不久前，歐洲傳回了最新報道，索姆河戰場上，英軍使用了秘密武器，一種被稱為‘水箱’的奇怪東西，短時間就取得了不得了的戰果。而您早在幾個月前，竟然就在與英國公使朱爾典的對話中提到它，朱爾典公使本人甚至都不知曉。您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而我們有沒有可能造出來？因為如果無法造出，將又會被列強軍隊壓製。”/P
不愧是當記者的，啥資料都能挖出來，連自己預測坦克的事情都知道。/P
李諭說：“我曾給朱爾典先生說過，全是憑借供應鏈端的消息，應該說是一種猜想，沒想到說中了。至於我們能不能造出來，很難說，因為想造坦克，最少要先能夠造汽車、拖拉機。”/P
邵飄萍失望道：“這些全都造不出。”/P
李諭說：“不過坦克並不一定會主宰整個戰場，影響戰爭走向的因素非常多。此時的歐洲戰爭已經純粹是添油戰術，比的不是科技或者戰術，而是誰能續更多的人命進去。所以笑到最後的將軍，一定隻會是個屠夫。”/P
“先生的總結太精辟了，我喜歡屠夫這個詞！”邵飄萍說，“如果那些軍閥無作為，也隻能是屠夫。”/P
邵飄萍嫉惡如仇，敢於揭露，後來就是死在張作霖手中。/P
李諭拿出幾張底片，問道：“你會衝洗嗎？”/P
邵飄萍點點頭：“當然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