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在昨日太後壽宴後,譽王和景悅公主接連被罷黜,而良妃更是直接被降為貴人,於是他們才動了這樣的心思,想要直接謀朝篡位。
而謀朝篡位,最需要的便是兵力。
如今趙慶舒開了那地下的銷金窟,與朝廷中的許多官員有所往來,甚至直接用把柄和大煙把他們控製住了。
所以他才看上了曾雅嫻從前辦起來的收容所。
因為曾雅嫻一月前邊申請了擴建收容所的事宜,而官府在先前也已經下了批文,他便能趁著這個機會,運送大量的人手、兵器和火藥,在京中蟄伏著。
等到東窗事發當日,朝廷的官員與所內的士兵裡應外合,便能順利造成一場宮變。
宋熹之此刻想著,背後都不免感到冷汗津津。
若不是她與賀景硯先前便去了那地下的銷金窟,又怎麼敢相信趙慶舒竟然膽大妄為到這樣的地步!
更可怕的是,他還確實有這樣的實力。
宋熹之想著,又是抬頭望向了曾雅嫻的方向,心臟卻在此刻狂跳了起來。
她沒有想到,傳言中那樣愚蠢,那樣善妒,被趙慶舒和趙千蘭騙的團團轉的曾雅嫻。
一個自小長在京城裡的閨閣小姐,卻也有這樣的手腕和氣魄,想要做出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顧慮,若是趙慶舒安排好的士兵,一旦進入你的收容所,就如同狼群進了羊圈,你所收養的那些女孩,定是得不到好下場。”
“而你又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趙慶舒就這樣覆滅大乾,所以你想要等人手都到了收容所,便引爆所有的收容所,把他的人手和計謀一同毀滅?”
宋熹之說到最後的時候,喉頭有些哽咽。
“你怎麼甘心自己就這樣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死的無聲無息,讓那些妙齡的生命一同陪葬?讓天下所有不明真相的百姓,唾罵你的一切,你可彆忘記你姓曾!”
若是曾雅嫻做了這樣的事情,真相一旦淹沒,那她父母原本在民間留下的清譽也會蕩然無存。
曾雅嫻聽著宋熹之的話,她的話就像是有著一股強大的力量,撫平了自己內心的一切憂慮和惶恐。
她雖咄咄逼人,卻讓曾雅嫻緊繃的內心一下子緩和了下來。
曾雅嫻對著宋熹之搖了搖頭“沒有其他辦法,這也是最好的辦法。”
宋熹之搖頭“你以為他就單單隻有這些人了嗎?”
“你以為生性警惕的他,會把所有的砝碼都壓在你的身上嗎?”
“你隻是他的最後的一步棋,就算是你把豁出了性命,把你的收容所炸毀了,但他照樣可以謀朝串位。”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趙慶舒的心思不是突發奇想,大乾內部的無數官員,早就與他暗通款曲,大乾的根基早就被這些醉生夢死的蛀蟲腐蝕了。”
曾雅嫻呆呆的聽著,蠕動著蒼白的嘴唇,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熹之沒有解釋,隻是小心翼翼的伸手,撫摸她沒有傷痕的手背“其實一個都不用死,我們都可以好好活著。”
她附在了曾雅嫻的耳畔,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道
“若是你相信我,若是你不想讓你父母豁出性命守候的大乾生靈塗炭,那你便幫我從他的身邊,尋得一本賬本。”
“賬本上或許沒有記載著任何的金額和數目,又或者那看起來根本不是一本賬本。可它一定會是趙慶舒最為珍貴的東西,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上麵一定會有名字,會有朝中官員的名字。”
宋熹之說著,語氣變得越發的鄭重了起來“隻要找到了賬本,那就一個都不用死。”
曾雅嫻站在原地,呆呆的消化著宋熹之說的一切,努力的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她將視線努力的聚焦在了宋熹之的臉上,然後緩緩露出了一個微笑。
“謝謝你……”
“謝謝你救了她們……”
曾雅嫻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
……
等宋熹之和曾雅嫻從小巷裡分頭出來之後,天色就已經全黑了。
她回到侯府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院子裡的燈已經點起來了,院子裡歡聲笑語,看著是熱熱鬨鬨的。
宋熹之微微愣神,然後才回想起來,原來是賀景硯回來了。
他不僅是回來了,更是再也不用瞞著蘇醒的消息了,所以院子裡才這樣開心。
安定侯和賀老夫人,也是忙不迭的就來院子裡瞧他。
宋熹之進了屋子,微笑著和眾人聊了兩句,看著安定侯眼眸亮晶晶的樣子,卻是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
等人都走了。
兩人並排的在軟榻上坐著,中間隔著一個方桌,宋熹之沉吟了片刻,男人便是率先開了口。
“今夜是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宋熹之突然轉過身子,又是隔著方桌認真的望著他“你今日又是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早回來?”
“還有昨日,前日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