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用肥胖身體擋住麵包房大門的胖警官轉過身來,小眼睛裡閃爍著凶光盯著胖老板。
有時候,天使之城的警察比幫派人更可惡,也更不像好人。
胖老板在不具體但很可怕的威脅以及兩百塊之間做選擇,最終選擇了舍棄兩百塊保護自己。
這家麵包房每個月的盈利大約是四百塊錢左右,其中除去正常的開支,大約還剩下三百五十塊左右。
每個月繳納給幫派的衛生費是五十塊,繳納給警察們的大約是六十五塊,現在幫派費用漲價了,要六十。
也就是說每個月的利潤隻有二百二十五了,他的女兒和他自己如果計算上工資的話,淨利潤隻剩下一百塊。
這個數字可能對於很多工人階級來說,依舊是一個難以企及的數字,但對於一老個店鋪的老板來說,其實並不算太多。
可終究,還是能賺錢的。
胖老板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問題,我這就去拿。”
沒多久他肉痛的從裝錢的秘密盒子裡拿出了兩百塊,放在了桌子上。
警官隨便掃了一眼,就拿起來放在了衣服的口袋裡,“喬尼,放心吧,我也是講規矩的人。”
“你其實並沒有吃虧,半年內我不會再收你的錢了,你沒有被任何人勒索,你隻是提前交了錢。”
這樣的解釋讓胖老板似乎舒服了一點,但一直在角落裡旁觀的藍斯卻很清楚,突然提前收規費,絕對不是他現在急需用錢。
很有可能,這個家夥真的要調走了。
所以打算在調走之前,再撈一筆。
不過他沒有什麼義務提醒胖老板,就算提醒了,胖老板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曾經有人試圖舉報一些黑警的行為,但最終不了了之。
警官看了看胖老板,又看了看藍斯,隨後拿起手帕丟進了桌子邊的垃圾桶裡,“有任何麻煩,讓電台找我。”
他說著戴好帽子拍了拍胖警官的肩膀,推門而出。
那個“暫停營業”的牌子,也重新變成了“營業中”。
藍斯透過櫥窗看見了他們去了下一家店鋪,看得出,他的胃口很大。
從街前到轉角處,至少有三十家店鋪,如果每個店鋪都給他四百塊,這就是一萬兩千塊。
在這個人均工資隻有四五十的年代裡,一萬兩千塊對於底層人來說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
“這些腳底長瘡的狗雜種,狗娘養的混蛋……”,喬尼壓低著聲音咒罵著,就連咒罵都要如此的小心翼翼,讓藍斯覺得可笑。
他突然抬起頭看著藍斯,眼珠子都是紅的,“你覺得我很可笑?”
藍斯莫名其妙的退了一步,連忙擺手,“不,一點也不。”
但胖老板似乎已經認定了是這樣,“你可以笑話我,你看見了我出醜的模樣,但沒關係,晚飯取消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回到了裡麵的房間裡,隨後就傳出了摔東西的聲音。
藍斯看著虛掩著的房門,以及聽著來自房間裡的咒罵聲,學徒冷笑著站在後堂的門邊看著自己,這一切,都讓他對這個時代,有了一個很清晰的認知。
力量,才是根本。
他和那些找上門收保護費的年輕人,和那個三十多歲穿著代表了正義警服的警官先生,去掉了外在的東西之後,他們並沒有任何的區彆。
是什麼,讓他在這裡白打了一個月的工還倒欠了資本家三塊錢,又是什麼,讓那些人什麼都沒有做,每個月卻能夠從這裡得到一大筆?
是力量,力量創造的秩序!
沒有力量的人,遵守秩序。
藍斯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至少他不太可能是。
下午的時候他正在想著如何讓胖老板為他的傲慢付出代價時,突然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小個子,跑到了麵包房外。
他叉著腰氣喘籲籲的朝著麵包房內張望,藍斯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走了出去。
在來的船上他認識了不少的同齡人,十七八歲,十**歲的同齡人是一個很容易打成一片的群體。
不需要互相認識,隻需要說上兩句話,然後表達是否能一起“玩”,就會形成一個小群體。
這些來自同一個地方的逃難者大多數都留在了本地工作,不少人都在港口乾苦力——
這也是黑戶們最多出現的地方,最沉重,最勞累,最肮臟的工作,總是離不開黑戶。
本地人瞧不上那種臟活累活,資本家們又不願意雇傭價格更高的本地人,黑戶總是最優的選擇。
甚至此時已經出現了“出租崗位”的東西,就在港口的告示板上——
根據聯邦的法律法規,表麵上說是為了維護底層民眾的合法權益,但實際上隻是為資本家提供更好的剝削手段,所以工人們想要工作至少需要提供兩證中的一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