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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乘風破浪,名飛雲上(1 / 2)

“給汪直平反?”

“汪直有什麼反能平!?”

主席的皇帝還未來得及說話,就已然是此起彼伏的質問聲。

朱翊鈞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伸手掏了掏耳朵,饒有興致地看著栗在庭——有人頂在前麵,他就不急著表態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平的反。

汪直其人,乃是嘉靖年間的海賊,“號眾十萬,擁賊船大小千餘,霸萬裡海域,蔽然無忌。”

當然,這是文人特有的誇張說法,但無論如何,有明以來的海賊之首,絕對非汪直莫屬。

其人有盜道而納部眾,聚海賊以據島嶼,頗尚信而設私市。

最關鍵的是,汪直跟彆的海賊不一樣,一門心思做生意,非但不打家劫舍,還會主動配合官府,剿滅破壞營商環境的海賊——“比有盧七、沈九誘倭入寇,突犯錢塘,浙江海道副使丁湛等移檄汪直等拿賊投獻,姑容互市,汪直脅倭即拿盧七等以獻。”

護航洋道,接納夷商;安撫百姓,保駕海貿;配合官府,剿滅不法,以至於海寇信之,百姓愛之,雖夷主亦愛服之。

嘉靖三十年前後。

汪直背靠海道副使丁湛,廣納亡命,徹底把控了佛葡萄牙入朝海路,頻繁與日本貿易往來,葡萄牙火繩槍便是以其為樞紐,由日本仿了去。

汪直甚至在蘇杭等地開設據點,經營互市——“番船出入,關無盤阻,而興販之徒,紛錯於蘇杭,公然無忌。”

當然,汪直勢力龐大到如此地步,浙江道副使這個級彆就不夠看了。

肥羊嘛,定然是會被重拳出擊的。

嘉靖三十二年,俞大猷偷襲瀝港,汪直大敗,遂遁逃日本。

山中無老虎,汪直一入日本,人生又達到了另一個高峰,“據居薩摩洲之鬆浦津,僭號曰京,自稱曰徽王,部署官屬鹹有名號,控製要害,而三十六島之夷皆其指使。”

赫然是做起了海賊王。

直到嘉靖三十六年,浙直總督胡宗憲許諾“開設互市”詔安汪直,後者一門心思想著做生意,這才主動回國。

當然,胡宗憲區區總督,壓根沒資格決定這種稱王建製的反賊能否詔安。

世宗皇帝年紀越大,越忌諱反賊。

於是,嘉靖三十八年,入獄一年多的汪直,在浙江被明正典刑。

直到死前,汪直還在獄中陳情,表示一生從未為非作歹,生為互市,死為互市,希望朝廷寬恕寬恕,以“效犬馬微勞馳驅,願為朝廷平定海疆。”

距今不過二十年的事情,還沒到記憶模糊的時候,群臣對汪直的情況同樣再清楚不過。

也正因如此,方才還準備致仕的張瀚,此時情緒最為激烈“汪直僭號曰宋,自稱徽王,如此稱王建製而受典刑,莫非還是冤了他不成?”

汪直該不該殺,張瀚是最有發言權的——嘉靖三十七年廷議此事,作為兵部侍郎的張瀚,是真的發言過。

栗在庭神情坦然,直麵這位刑部尚書的不滿。

張瀚這般態度,屬實意料之中。

與王安石不同,那畢竟是前宋的是是非非,大家隔岸觀火好歹能說句公道話。

汪直就不一樣了,張瀚在兵部的卷宗上,明確做過批示,言其“上有乾乎國策,下遺毒於生靈”。

要是給汪直平反,張尚書的臉麵也不好看。

而栗在庭麵對這番質問,隻肅然點頭“冤者,屈也,當初朝廷許汪直以不死,其受誘回國後,卻遭梟示,豈非屈耶?”

這話漏洞不小,立刻被禮部尚書汪宗伊抓了去“栗部堂不要模糊其詞,分明是胡宗憲用計,許以汪直不死,如何能說得像中樞許諾過一樣。”

這時,向來不議論政事的王世貞突然插話“總督總督,總而督之,胡宗憲轄製南直隸、浙江、福建等處大小事,難道在海賊麵前還代表不了朝廷?”

場麵赫然是一分為二了,朱翊鈞不由嘖嘖稱奇。

汪宗伊這老學究對汪直這般遁逃國外,僭越稱王之人,抱有樸素的厭惡,這反應不足為奇。

而王世貞,奔走十數年為父伸冤,可對平反之事沒什麼忌諱。

再者,王世貞著《倭誌》,一早就銳評過此事。

當然,他沒敢說朝廷不厚道,隻把鍋扔在了胡宗憲頭上,恨其沒給中樞說明情況——“宗憲具狀聞上,然不敢悉其故。”

並且隱晦表示,汪直冤死,使得“天下騷動,東南髓膏竭矣”。

曆史太近就是這樣,不好評論,大家各有各的賬目,各有各的立場,自然也說不上什麼公道話。

朱翊鈞餘光瞥見張瀚麵含隱怒,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見狀,他連忙履行控場職責,輕咳一聲“國家大事,冤不冤的,不宜在此處討論,栗卿不妨直言,汪直案與海運有何關係?”

政事嘛,上價值的事往後稍稍,陳說利弊才是題中應有之義。

張瀚的話被憋了回去,王世貞也默默住嘴。

栗在庭順勢接過話茬“回稟陛下,此事說來話長。”

他頓了頓,斟酌言語長話短說“臣奉命籌建福建市舶司,如今衙門、港口、航線、外藩、海商等諸多事,概已完備。”

“沿襲祖宗成法,沿海去處,下海船隻,由市舶司發放號票文引,許令出洋。”

“循正德十二年舊例,命出海商船,及番國進貢並裝貨泊船,榷十之二。”

明朝海禁二百年,品種和目的都大不相同,什麼祖宗成法都能找到。

明初太祖年間,海禁多是出於防倭。

概是“禁民海捕魚,以防倭也”、“凡番香、番貨,皆不許販鬻,其見有者,限以三月銷儘”這種臨時性的政策。

在倭寇消退後,成文的明令隻是禁止“擅造三桅以上違式大船,將帶違禁貨物下海,前往番國買賣。”

這裡的違禁貨物在大明律中有一個名錄,隻有“馬牛、軍需、鐵貨、銅錢、緞匹、綢絹、絲綿”各項。

顯然,還隻是出於國家安全考量,至少三桅以下的船,以及違禁外的貨物,是允許貿易往來的。

基本態度就是,海貿是什麼我不知道,反正要防倭。

到了永樂年間,便開始“發票”,也就是登記發放許可證,才會允許船隻出海貿易。

譬如福建,將朝貢與海商出海分開管理——“福建市舶專隸福州,惟琉球入貢一關白之,而航海商販,儘由漳、泉,止於道府告給引文為據。”

而沒有拿到票號的小商民,連遠洋船都不能擁有,一律改為不能遠洋的平頭船。

到這裡,實質上就是在壓製民營海商,主要目的也很清楚,為官營讓步,搞壟斷嘛。

基本態度就是,我知道海運很好,所以隻能我自己搞。

正因如此,同時期的鄭和就搞得如火如荼,官船更是頻頻出海。

但鄭和之後,海貿的風向,便急轉直下。

一說此事招引倭寇,侵犯邊防,一說海貿虧本買賣,勞民傷財,甚至有說朝實物完稅,海貿動蕩稅基的說法。

於是,宣宗皇帝以下,真就信了這些進言。

連官營海貿也不再提及,隻能眼巴巴等著外藩朝貢,堪合貿易。

等到成化年間,憲宗再想搞海貿攬財的時候,立刻便是群議洶湧。

兵部尚書劉大夏,乾脆說出了鄭和下西洋害死了上萬人的說法——“三保下西洋,費錢糧數十萬,軍民死且萬計,縱得奪寶而歸,於國家何益?”

此時的朝廷,基本態度已然變成了,海運很壞,誰都彆搞。

當然,也正是這個時候,勳貴官吏們的走私,蒸蒸日上。

廣東總兵柳景,將麾下軍需儲備的硫磺、硝石,打包賣去了越南。

南直隸魏國公府夥同浙江海道禦史,挪用“餘價官鹽”,巴巴跑去跟弗朗機人兌換香料。

這種中樞想乾都說虧本,朝臣私下又趨之若鶩的情況,一直到武宗皇帝當國之時。

正德三年,海貿事有了轉機,一場聲勢浩大而綿延日久的“禁通之爭”,自然而然地開始了。

先是市舶司太監熊宣,一改“市舶司守株而待,無所事事者也”的模樣,主動在不是朝貢的時間點,迎接藩船,並且奏請將藩船抽稅後上岸。

禮部當頭一棒,嗬斥其“妄攬事權,令回南京管事。”

但所謂前赴後繼,繼任的太監畢真,再度上奏攬權,“舊例泛海諸船,俱市舶司專理,邇者許鎮巡及三司官兼管,乞如舊便。”

當然,這種出於內廷攬財的動機,立刻被科道回以“不許往來,私通貿易,番舶非當貢年,驅逐遠去。”

火一旦燒起來,就止不住了。

此例一開,土官流官、中樞地方、東南沿海,先後下場,掐得是頭破血流。

任廣東右布政使吳廷舉,上奏允許船舶通航,並對往來船舶實施抽分之法;廣東右參議陳伯獻當即上疏彈劾上司吳廷舉,言此舉“使奸民數千駕造巨舶,私置兵器,縱橫海上,為地方害。”

對此,禮部認同了後者的做法,“令撫按等官禁約番船”;而廣東巡撫林廷選等人,則是對禮部的命令置若罔聞“因循未止”。

浙江大戶,故太子少保何詔的次子禦史何鼇,高舉外藩威脅論,言外藩“前年駕大舶突進廣平省下,銃炮之聲,震動城廓”;而時任廣東都禦史的陳金,反唇相譏“海貿開源,以備軍餉之用,可仿製銃炮。”

這場爭鬥一直持續了十餘年。

從正德三年開始,兩派撕咬不斷,政策搖擺不定。

直到正德十六年,武宗皇帝崩於豹房。

皇帝駕崩的第二天,內閣首輔楊廷和,便下令驅逐在京外藩——“哈密及土魯番、佛郎機等處進貢夷人,俱給賞,令還國。”

廣東地方也終於結束了搖擺,對弗朗機人實施搜捕,甚至引發了震動一時的廣東屯門海戰,以一種轟轟烈烈的方式,宣告了正德海爭的結束。

當然,雁過留痕,正德開海雖敗,但好歹是留了些曆史文件下來。

也就是如今栗在庭口中的祖宗成法。

“榷十之二!?”

這稅數,高得有些嚇人。

直讓王國光豁然轉過頭,緊緊盯著栗在庭。

申時行也露出驚訝的神情,栗在庭究竟在福建如何縱橫捭闔,竟能從容榷十之二!?

成法歸成法,不可能拿來就能用,前宋還動輒海稅年入百萬兩呢。

今時不同往日。

要知道,高拱主持的隆慶開海,阻力重重,隻開了一個泉州月港,不僅將稅收托付給地方留存,作為軍餉,甚至年收稅也不過“一萬餘兩”,跟打發叫花子沒什麼區彆。

開了兩年後,外藩來朝的船隻有所增加,關稅多收了些。

福建地方立刻上奏,言及“餉驟溢至二萬九千兩,實涸澤而漁”,此後便一直停在了三萬兩這個數目。

跟這對比起來,榷十之二,可真是好大一筆錢。

國初時,太祖隻收海貿六分稅,海稅也沒有低於十七萬兩的時候。

栗在庭沉著地點了點頭“外藩,以及海商……我是說民商,日夜求互市而不可得,哪怕十之二亦是趨之若鶩。”

“抽稅之事,我業已與福建諸商行、藩屬達成了共識。”

他稍微解釋了一句,而後繼續說道“如今彼輩唯一的顧慮,便是朝廷的態度。”

“生怕朝廷舉棋不定,行而又廢,乃至引蛇出洞。”

“再加上有心之人鼓噪,福建坊間‘寧信走私,不信舶司’的民謠,幾乎都唱開了。”

“哪怕我親自出麵作保,彼輩卻唯恐我是胡宗憲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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