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個地方沒有墳啊。”
歪丫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她記住了那個地方,當時豬血就是在姓錢的墓那裡叼住了她的腳脖子,所以她記得特彆清楚。
村長倒是記不太清了,歪丫她娘死的有點久,他把書冊塞進懷裡,趿拉的鞋穿好說:“走,我跟你們去看一看。”
他走的有點慢,小孩覺得他是一個有眼光的人,所以熱情的邀請他騎自己的豬。
豬血看這老頭也不算胖,就哼哼兩聲走到他麵前,等著他騎上來。
小孩拽著豬耳朵,免得它忽然走掉,歪丫拍拍豬背道:“坐這裡最軟乎。”
村長覺得他可能是眼睛也不大行了,這豬怎麼……好像忽然大了一點?
騎上去倒是正正好好,手感柔順還格外光滑,腚也暖暖的,走的也穩當,原來騎豬這麼舒服的嘛?
老村長眯了眯眼,問道:“孩子,你這豬倒是挺乖的,養了多久了?”
“一……一年多吧。”
“難怪這麼大,就是瘦了點,不過騎著可真舒坦啊。”
“您喜歡就好!”
小孩和歪丫相視一眼,都快把對方的手摳破了,太嚇人了,它就那麼的,突然長大了一點,變成了村長最好騎的樣子,還好村長沒有發現!
她們心也是大,走了一段就把這事拋在腦後了,看村長怡然自得的騎著豬,偶爾還和村民打個招呼,笑嗬嗬的心情很好的樣子,她們膽子也大了起來。
歪丫好奇的和他打聽自己娘親的事。
老村長搖了搖蒲扇:“你娘她啊……”
歪丫支起耳朵。
老村長悠悠道:“一時我還真想不起來。”
歪丫:“啊……”
這一聲真的好失落,叫老村長覺得自己不說點兒什麼,多少有點傷孩子的心,隻好絞儘腦汁的想了又想。
“不過我記得,你娘長得特彆水靈,臉蛋雪白雪白的,眼睛大,頭發也黑,說話脆生生的,誰見了不誇一句好女子,可惜你隨你爹,長了個歪嘴……”
歪丫這下真有點傷心了。
老村長也覺得不太對,找補道:“不過女大十八變嘛,你肯定會越變越好看的。”
他看了眼旁邊的裴小孩:“你也一樣。”
這下兩個都有點傷心了,孩子們傷心的看著他。
老村長有點糊塗的腦子,轉的都快冒火星子了,但……就是想不起來:“你娘是個外地人,你爹早些年跟著群狐朋狗友四處闖蕩遇上了她……”
終於有故事聽了!
孩子們不傷心了,恨不得湊到他懷裡去。
歪丫迫不及待的問道:“然後呢?”
“當時你爹就愛喝酒,喝了酒就跟人打架鬨事,沒錢了就偷雞摸狗,進了好幾次大牢,動不動就撇家舍業的逃出去,那個不孝子連爹娘最後一麵都沒見著!等我叫人把他找回來,都他娘的快招蠅子了!”
老村長氣憤的拍了拍豬背,啪啪的。
豬血“哼!”的一聲不動了。
“啊,不疼不疼!”村長給它順了順毛,哄孩子似的。
豬血哼哼兩聲又重新走了起來,還是那麼穩當。
那老東西乾什麼歪丫都不意外。
“我不想聽他的事,請您多講講我娘吧。”
“就快說到了,說起你娘繞不開你爹,那時候他還沒有那麼混呢,”老村長也唏噓,“不過那時候他就很窮,想好好葬了爹娘隻能賣地,不然就草席一裹埋吧埋吧拉倒,你家那時候地還挺多的,崽賣爺田心不疼,他也舍得出去,買了三畝還是四畝地來著?”
老村長記不清了,但這不耽誤他接著講,他用蒲扇指著遠處的田,畫了一個圈:
“反正是很大一片地,這孩子,爹娘生前不孝順,死後倒是想給臉上搽點粉,麵子活做的呦,那叫一個漂亮。
鎮上最好的棺材,立時買立時就要,還要正好合身的,加多少錢也不在乎,請道士請尼姑,請吹拉彈唱的,但凡他能想到全招到家裡來,綢子做的壽衣,紙人紙馬一應俱全,元寶紙錢燒了那樣多,煙火離的老遠就往人麵上撲,燎的人臉疼,錢家酒鋪最好的席麵,把全村人都請了過去,辦的比喜事都要熱鬨,活著都沒享的福,都沒有的風光,這一天叫他這兔崽子享儘了。”
要不是當著歪丫的麵,老村長還能罵的更難聽一點兒。
“喪事一完他又賣了地,都不等麥子熟,拿著錢,又跟那些人勾肩搭背的走了,這回他走的遠,秋收的時候,我叫了那麼多人去找,都找不到人。
村裡頭誰顧的上誰啊,自家的收完就累的不行了,可也不能眼看著糧食糟蹋了,我帶著兒子們去收,幾家和他爹娘相熟的也來幫忙。
尤其是毛頭他爹,那是出了大力的,腰都傷了,還是幫著收完了,忙前忙後,比自家的活都儘心呢,一個子兒都沒要他的,那混小子還疑心人家貪了他的糧呢,多虧了你娘會做人,後來和毛頭他娘處的也好,不然非得結仇不可……”
歪丫還真沒想到,她隔壁鄰居是好人,她有點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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