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陳淵雙腳再一次踏上此船的甲板,青黑的木色透著歲月的厚重。
他持槍而立,槍尖鋒铓吐露,目光微眯,看著那扇打開的艙門,黑暗的船艙裡一朵朵跳躍起明亮的燈火,將黑暗驅散,燈火通明。
隨著燈火燃起,一個個人影映襯在窗戶間,一道道人聲隨之響起。
有人高談闊論,有人推杯換盞,有人爭辯不休,談笑間有經文高閣,也有白丁市井,不一而足。
刹那間,這艘死寂的船,變得熱鬨鮮活起來。
此幕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但場景卻又無比鮮活真實,像是真真實實有一群人正在裡麵談天論地,抑或江湖軼事。
這時,身後,幾聲落地。
金玉山三位太保跟隨而至,側身向前,目光驚疑地看著此船的變化。
他們記得,這艘船之前艙門緊閉,眾人想入而不得,眼下自己打開,鬨出這些動靜,又是幾個意思?
和陳淵一樣,三人保持警惕的心思,沒有貿然上前。
此時,一盞盞燈火燃起,從一層蔓延到二層。
越來越多的人影,越來越多的聲音出現,仿佛在那窗前剪影中演繹出眾生百相。
此時,二層靠甲板的一盞窗戶亮起,與其他窗戶多人剪影不一般,隻有一道人影背對而坐。
隨後一個蒼茫洪亮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起。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鬆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人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幾位道友,請進船一敘!”
隨著這道宏亮之聲響起,原本紛繁嘈雜的小船上,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映襯在窗戶上的人影竟也齊齊聽聲朝著甲板方向轉了過來,仿佛窗戶後麵,一雙雙眼睛正盯著陳淵四人。
就在這一刹那,
“轟”
“轟”
“轟”
一道道強大的氣機從那一道道人影中洶湧而出,化作狂暴風壓朝著陳淵四人籠罩而下,宛若一層層巨浪朝著身上拍打而下。
“嗡”
“哼”
太歲山三位太保臉色微變,率先作出反應。
玉麒麟金玉山身軀一震,腳下後退一步,甲板上現出一個清晰腳印,其鼻中一哼,浩然正氣脫體而出,形成尺許厚的淡白色護體罡氣,穩住身子。
狂刀宇文光則是被巨浪堆疊的威壓壓的腳下一滑,眉頭一豎,背後黑布包裹的狂刀發出刀鳴,一道血色刀氣從刀身從衝出,化作一道一人多高的血色圓月彎刀朝前一斬!
刀光破風,抵至宇文光身前三尺處停止住,兩邊罡氣自兩邊傾瀉,這才將其身子穩住。
而撼山虎呼延慶麵對這股風壓,怒眉叱目,筋骨齊鳴,喉嚨裡呼喝一聲,雙手抬起,一手風,一手火,腳下退步間,臉上青筋暴起,快速抬手往胸前一合。
“呼”
風卷火起。
瞬間一股明亮火焰包裹其全身,熊熊燃燒,激起熾烈高溫,將這股威壓堪堪擋住。
三人電光火石間作出反應,穩住身子。
唯有陳淵,麵對這層層如同狂風巨浪般的氣機,衣裳獵獵,頭發狂舞,不動如山,肉身發出如同青玉一樣的寶光,筋骨間發出龍吟鳳鳴之聲,悍然頂住這威壓之勢。
隻見他目中金光熾烈,抬頭看著二層那道身影,手中三尖兩刃槍在他手中舞出絢爛銀光,隨後朝著那扇窗戶悍然一擲。
槍出如龍,龍吟長鳴,三尖兩刃槍化作絢爛寒星,直接破開風浪,朝著二層窗戶激射而去。
短短數丈距離,轉瞬即至,長槍直接釘在那扇窗戶窗柩上,溢散出幾縷勁氣,將窗戶炸開。
接著,陳淵飛身而上,化作一道驚鴻,自那扇窗戶直接闖入。
進去後,是一間簡單的包廂,陳淵還沒看清楚其中場景,眼前場景就要變化,如黃沙吹拂一般。
但下一秒,嗡嗡一聲槍鳴響起。
隻見釘在那扇窗戶上的三尖兩刃槍發出一聲槍鳴,銀芒大放,將那眼前的模糊虛幻驅趕,將真實的場景重新拉了回來。
很快,裡麵的場景清晰起來。
九盞青銅油燈,點綴在如同太陽神樹一般的燈架上,兩道竹簾垂掛,竹簾之後,有一道身影坐在蒲團之上,隱隱約約,背對陳淵。
陳淵目光先是看了看那幾盞油燈,與之前小鬆鼠手裡的樣式一樣,隨後將目光挪到竹簾之後背對而坐的那道身影之上,眼角紋理微微皺起。
法眼之下,此人如真似幻,看不真切,他輕輕閉上眼睛,感知不到眼前有人,再睜開眼,這人影真真切切出現在這兒。
“閣下就是這艘船的靈?”陳淵語氣輕淡。
他倒要看看這艘船裡藏著的東西到底什麼來曆。
靈,脫離於妖魔鬼怪的範疇,乃是某種事務,或是吸收日月精華,或是在某個特殊的環境,經曆久遠歲月而得道。
江湖間,常有傳聞,有高人隱士在山間道場,常常念誦經言,久而久之,周邊的花草樹木得道。
就有傳得頗為廣的一則江湖軼事,說前朝有一個和尚,每日在禪房抄寫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