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刀刃入體和布帛碎裂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一把刀以刁鑽的角度穿透了禁衛簡單的甲胄,權貴子弟的身子一下子僵直,甚至連腳尖都墊了起來,他瞪大著眼睛茫然地看向身後,一個錦衣衛的番子平靜地將刀抽離,血液湧出的感覺讓他眩暈。
在包圍圈外重新出現了個包圍圈,人數更多,殺意更盛的錦衣衛們與禁衛廝殺在一起,權貴子弟跪倒在地,喉嚨裡“嗬嗬”作響,他突然意識到錦衣衛也是天子親衛之一,同樣有番子在宮城值勤,唯一的問題是這裡並不是他們的巡區,為什麼他們能...
不重要了!一個又一個禁衛被錦衣衛砍翻在地,但還有一個人,那個對自己最忠心的禁衛已經靠近了那個年輕人,隻要他手裡的刀能揮起落下,那個人就...
一聲清脆的響,然後那個禁衛的身子一下子僵住,緩緩倒下,正好麵對向這一邊他的整張臉都被開了個洞。
顧懷麵無表情地朝那個河北幕府造作司花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才造出來的手銃裡填好下一顆彈丸,然後跨過那個目光漸漸黯淡的權貴子弟,看也不看身邊的廝殺一眼,走出了這片封閉的空間。
......
“孤很好奇,這確實是個看起來拙劣但很有可能成功的法子,你為什麼會選擇在昨夜對孤坦誠相告?”
文華殿前,等候許久的次輔李仁看著那個拾階而上的年輕人,微微歎了口氣:“因為覺得你不會死。”
顧懷看著他,輕笑道:“次輔大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會投機。”
“沒辦法,天資不過人,也就隻能靠著牆頭草的功夫在朝堂上一路混到現在,”李仁也笑道,“上一次選擇站到楊首輔身邊,讓我坐穩了次輔的位置,過了一段很不錯的日子,自然就想再來一次。”
“做了次輔,不應該會更想做首輔麼?”
“當然想做。”
“但我義父還在那位置上。”
“可楊首輔已經很老了,不是麼?”李仁笑了起來,他那雙略小的眼睛微微眯著,透著股狐狸似的狡黠,“楊首輔年紀比我大,也就意味著隻要我能一直坐穩,終有一天能看到那個位置的風景。”
“不錯的思路,也是不錯的選擇,如果我死在這裡,你自然能被推上首輔的位置;如果因為這種坦誠而讓我避過這次死劫,那麼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將太子黨裡隱藏最深的你當做敵人次輔大人,看來朝廷裡那麼多人對你的評價,都是錯的。”
李仁擺了擺手:“王爺高看了,給楊首輔打了這麼久的下手,我也看明白了,六部尚書還行,執一國之政,不適合我,首輔那個位置就是一杯毒酒啊可我卻在昨夜看到了一個坐上首輔位置的機會,替王爺看著朝堂之類的,我覺得自己還可以。”
顧懷定定地看著他,片刻之後,笑了起來。
這老狐狸。
他搖搖頭,走進內閣,李仁走在他身後,輕聲問道:“那麼,接下來...”
“自然是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顧懷說,“好不容易才讓他們給了這個借口,不趁這個機會來一次清洗,又怎麼對得起他們遞出來的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