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冷眼斜乜了身旁就坐的薛姨媽一眼,薛姨媽連嘴唇都打著顫,開口道:“你姨媽說的不錯,各家都沒少幫過忙呢。”
薛寶釵麵上依舊是淡然,像是深諳宅鬥的老手,對於王夫人的伎倆能一眼看穿。
她絲毫不示弱,繼續道:“於公的道理,我方才也說過了。於私,各位與薛家有恩,行些便利未為不可。”
“今日薛家入京,我以個人的名義,給諸位家中送些新商貨,當是入京的見麵禮了,還望各位長輩勿要嫌棄。”
在堂上逼迫一個小姑娘,本身麵上就不好看,而薛寶釵如此有底氣的和賈家二太太王夫人叫板,看來也不是此前所了解的,薛家入京是來投賈家。
顯然薛家已經有了更厲害的靠山,那靠山是誰,見薛寶釵和林黛玉方才親如姊妹的模樣,已經不言自明了。
東平郡王妃劉氏,思慮了番,又打著圓場道:“好,既然薛姑娘有這份心意,我們便也都受著了。我們倒也沒彆的意思,隻是以為薛家不認親了,心裡著惱罷了。”
“你一個姑娘家操持家業不容易,其中有苦衷,我們這些身為婦人的,也最該理解。此事暫且翻過了,往後也不再提了。”
薛寶釵尊敬的與劉氏行了一禮。
劉氏點點頭,又與上方始終闔目聽戲的賈母道:“老太君,連日在府上吃了不少茶水飯食,今日便不擾您的清淨了,後輩告辭。”
劉氏給事情定了基調,欲要告辭離去,其餘家的家眷便也紛紛效仿,與賈母告辭。
薛寶釵更是不欲留在堂上,一心要完成林黛玉交代下的事,往外去尋方才受罰的丫鬟去了。
榮慶堂上,便隻剩了賈家的女眷,多一個薛姨媽。
賈母往下掃了眼,見得王夫人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心裡卻是舒暢了不少。
她的心思,穩坐內宅數十年的賈母怎會看不出。
原本是要帶薛家來,促成姻親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攫取更多的利益,卻不想薛家來了,根本就不受她掌控。
搬起石頭最後砸了自己的腳,賈母如何能不生笑?
“薛家的姨太太遠道而來,如今在京城裡可有落腳之處?”
賈母緩了口氣,與薛姨媽問候著。
薛姨媽忙應道:“回老太太的話,還沒置辦宅子呢。家中子弟嬌慣,不知可否借著賈家的門風,管束一二。”
借賈家的門風,管束子弟,這話賈母現在都有些說不出口了。
賈母搖頭笑笑,“東北角的梨香院,舊時是老公爺清修之所,後來老公爺去皇城下養病,卻已荒廢。院子裡零零錯錯有十幾間屋子,也有通外麵街巷的小門,給姨太太居住,是最為便利的了。”
“親戚來投,偌大一個賈府沒有不接待的道理。若是姨太太敲定了主意,與下人支應一聲,搬進去就好。”
“那院子也有一陣子沒清掃過了,二太太你操持此事吧。”
說著,賈母又起身,由鴛鴦,琥珀幾個丫鬟攙扶著,往內房裡去歇息了。
薛姨媽十分擔憂的看著王夫人的臉色,又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半晌,才聽王夫人開口道:“伱該知道我的本意,怎得入京來,你口中寡言少語、舉止嫻雅的大姑娘,是這幅模樣?”
“金玉良緣還沒傳出去,就胎死腹中了!”
薛姨媽一臉苦澀,“我在金陵老家待了許久,這段日子都是她個人在滄州操持著豐字號的生意,我也不知道她今日是撞了什麼客,敢在堂上如此說話。”
“姐姐你莫要著惱,我這就去問問她。姐姐放心,這家裡還是我說了算的。”
王夫人咽下口氣。
雖被薛寶釵駁斥了一回麵子,可她倒喜薛寶釵的能為。
治家有方,通世俗經濟之道,而且豐腴豔麗,身段極佳,一看就是好生養的類型。
賈家香火不旺,王夫人自然最留意這個。
不管從哪方麵來說,薛寶釵都是王夫人心目中兒媳的最好人選,便是有今日鬥嘴,也頂算有才華,成了加分項。
“罷了,你先去問問,彆的事以後再說。”
適時,王夫人才要走,就聽彩玉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夫人不好了,老爺知道了堂上的事,這會兒正拎著大棒,去尋寶二爺了。”
王夫人才站起的身子,卻是腳下一軟,好懸沒跌個趔趄。
“快,快扶我去。”
……
薛寶釵從堂上走出,便四處打聽著方才那丫頭的去向。
卻無意間聽聞,賈家二房的政老爺在外幃知道了寶玉的事便大發雷霆,這會兒已經去教訓他的路上了。
薛寶釵一雙美眸,不禁為此彎了彎,“林妹妹沒來得及看這一場熱鬨就走了,著實有些可惜,我倒也沒興致去瞧,還是先尋了那丫鬟救下,去嶽府裡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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