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采納顱骨鑽孔的難度,卡維還是儘量略過了可能會造成爭論的病曆內容,一改剛才在辦公室裡對神學的不屑,笑著說道,「伯爵夫人親自主持的降靈驅邪會,我一定要來開開眼界。」
「是啊,年輕人多學學總沒壞處的。」
艾德尼爾森一直覺得,像卡維這樣鋒芒畢露的年輕人一定是個難搞的刺兒頭。誰知剛打了照麵竟然如此謙遜,難得對他的發言點了頭:「對了,既然是為了病人來的,那應該看過病曆了吧?」
「看過。」
「覺得怎麼樣?」
「......額,艾德尼爾森老師是問的診斷還是治療?」
艾德尼爾森笑了笑:「都可以談談,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卡維表麵平靜,但內心早已擰成了根麻花。真要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就不會那麼謹慎了。
考慮了片刻,卡維還是決定先穩住對方:「從診斷上來看,我同意老師「神經性頭痛」的判斷。」
「哦?」艾德尼爾森有些意外,「你也覺得這是顱內惡靈造成的神經性頭痛?」
「在沒親眼見到惡靈之前,我隻能說病因暫時不明。硬要深究的話,那隻能靠猜了。」卡維打起了馬虎眼,「畢竟能造成神經性頭痛的病因非常多,惡靈隻是其中之一。」
「難得學外科的思維如此縝密。」艾德尼爾森滿意地點點頭,「顱內惡靈是神經性頭痛的重要病因,所以今天我也跟來了,就想看看驅邪最後的結果如何。」
「希望能起到預期的效果。」
「一定能的。」
卡維不知道他的自信從哪兒來,降靈驅邪都是騙人的把戲,到頭來受罪的還是病人自己。想到這兒,他的視線從艾德尼爾森上移開,仔細看了看剛落座的病人。
桑蒂尼夫人,今年38歲,同樣是乳腺癌,但她看上去卻要比那四十多歲的法國伯爵夫人更憔悴。
從肢體功能來看,病人現在還沒有達到惡液質的程度,但她的身體明顯要比其他人消瘦。再加上左手綁著夾板,四肢都沒什麼力氣,需要自己的男人扶著才能和普通人一樣走路。
不管是乳腺癌還是能引起癲癇的頑固性頭痛,都沒有再拖下去的理由。即使最終五年生存率很低,也應該在可行範圍內提升病人的生活質量。
隻要驅邪失敗,他就會提出自己的方案。
「諸位,今晚的降靈會驅邪術即將開始。」待眾人圍在中央圓桌旁坐定,瑪麗安娜依次來到四處蠟燭所在位置,點亮燭光,喚醒剩餘的四大神聖元素,「請大家開始閉上眼冥想......」
[東方之氣,你在這神聖結界中被賦予思想溝通的使命]
[南方之水,你在這神聖結界中被賦予憐愛療愈的使命]
[西方之火,你在這神聖結界中被賦予勇氣意誌的使命]
[北方之靈,你在這神聖結界中被賦予蛻變成長的使命]
最終,在按照魔法秘錄的要求,沿病房邊角順時針又走了一圈後,瑪麗安娜回到桌邊,低頭朝向桌麵,輕聲吟誦道:[歡迎您的到來,降臨吧......]
卡維本以為這隻是走個過場,所謂的降臨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但很快他就覺得不對勁。
先是腳邊有東西在磨蹭自己,接著腳背似乎被人很輕地踩了兩腳。就在瑪麗安娜在擺放桌上物件的時候,一隻毛茸茸的家夥從桌底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確實是字麵意義上的大搖大擺,因為它少了條腿,走路有點瘸。
但這並不影響它的優雅,一種讓人看了仿佛跟著了魔似的該死的優雅。
「巴斯特,來~」
瑪麗安娜彎腰將它抱起,放在桌上的「聖壇」之中。桌上是一塊圓形木板,代表土元素,中央是鋪了層軟棉坐墊的紙箱,周圍則擺放了氣(插了鳥羽毛的逗貓棒)、水(貝殼+魚骨頭)、火(細蠟燭上的火苗)、靈(線團)剩餘四大元素的象征物。
「桑蒂尼夫人,請握住我的手。」瑪麗安娜站在桌邊,麵前擺放著翻開的聖經和一根已經被點亮的黑色蠟燭,「現在整間屋子的靈力都會降在巴斯特的身上,讓它來驅逐你身上的邪靈。」
桑蒂尼夫人緊皺著眉頭,看上去就在強忍著頭痛,靠著燭光,坐在一旁的卡維甚至能看到她臉頰旁滾下的汗珠。
而巴斯特則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很安靜地匍匐在紙箱子裡。
「借著巴斯特的力量,我看到了夫人腦中暗藏的陰影......」
瑪麗安娜渾身微微發顫:「是一隻匍匐盤桓在腦子上的漆黑陰影,它就像引發艦船失蹤的深海八爪巨獸,正伸出惡心的觸手折磨著你。你曾經是否出海,並僥幸逃脫了一場海難?」
桑蒂尼夫人也似乎受到了氣氛的感染,身體微微發顫,雙手越握越緊:「是的是的,就在前年的冬天!我們出海時遇到了大風天氣,最後僥幸活了下來。」
「就是那次!那次的深海惡靈如今找到了你!」
「啊,是惡靈!我的頭好痛!這太可怕了......」
「惡靈太強悍了,它的能量超出了我的預計!但夫人,你不用害怕,我可以用一整套冗長的驅邪儀式驅除它。」
瑪麗安娜讓一旁的諾拉準備了火盆,將代表章魚的八根荊棘刺丟進火盆裡完全燃燒:「請握緊我的手!」
[我在這裡把邪惡與痛苦送出結界,我手中正慢慢消減它的殘酷與惡意,最終它們會隨著你的良善,宛如燃燒成灰的荊棘一般,消失殆儘。]
她邊說著類似咒語一樣的話,讓諾拉把火盆裡的黑灰放入一個玻璃罐裡,然後說道:「放心吧,桑蒂尼夫人,疼痛馬上就會緩解的。」
「可我怎麼感覺頭更痛了!」
「不急,隻需要把這些荊棘灰末放入這個布包中,然後......」
瑪麗安娜還準備推銷自己的緩解方法,誰知桑蒂尼夫人根本沒心情學習這種方法,隻是臉色痛苦地用手壓著左腦。疼痛讓她表情扭曲,嘴裡不停呻吟著。
在一聲大喊聲過後,她身子一軟翻下木椅,像灘軟泥一樣倒在地上,渾身開始猛烈地抽搐起來。
她的癲癇又一次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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