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也站了起來,示意宋援朝去結賬,追上兩人:“我開車送你們?”
嶽中麒剛想說要不打車吧,陳恪卻說:“走路吧,步行回去。”
陳柔說:“幾十公裡呢,可不好走。“
陳恪前後四顧,黎明前的黑暗,城市一片空蕩,隻有零星的小食攤還開著,鍋裡還煮著不知燉了多久的魚蛋,他誠言:“阿柔,其實我想走一走。”
再跺跺腳,看嶽中麒:“咱們倆可是第一批踏上這片土地的公安,我想走一走,看一看這個地方,這會兒人又少,正是走路的時候,你就彆管我們了。”
陳柔笑著說:“好。”
真是父女同頻。
她想起上輩子,她頭一回登島來辦案,加完班,大半夜的從香江警署出來,做的第一件事跟陳恪一模一樣,步行,慢慢的看這座島嶼。
但那時她全然不知道,命中注定的,她的丈夫就在不遠處辦公,也全然沒有想象到,她和父親還能再見麵,而且就是在這座島上。
要這樣說,她對這座島上的所有人,都應該更溫情一點的。
她雖然離酒店不遠,但宋援朝是開車來的,當然得開車回去。
三米寬的大床上,聶釗早就睡著了,躬的像隻蝦米,躬在他兒子的身旁。
而阿遠是,多大的床他都能占一半的。
四仰八叉,他躺成個大字,睡的正香。
陳柔簡單衝了個澡,躡手躡腳躺到兒子的另一邊,剛閉上眼睛,聶釗卻悠悠開口:“喝酒了吧,啤酒,聞起來喝的還不少。”
陳柔洗過澡,也刷過牙了,但酒氣在胃裡,一張嘴就是酒味兒。
聶釗又說:“睡到這邊來,免得熏到孩子。”
陳柔於這人的吹毛求疵簡直無語。
但看兒子鼻子皺皺的,隻好翻身,睡到了聶釗的身邊。
她低聲問:“你回來那麼久了,一直沒睡?”
聶釗摟過妻子,說:“睡了一覺,但做了個夢,是個噩夢。”
陳柔明白了:“是白天太累,還受驚嚇了吧。”
聶釗搖頭,緩緩把脖子埋到了妻子肩膀上,低聲說:“我夢到阿遠長大了,然後就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千裡迢迢去找他,可他托人說自己工作很忙,不肯見我。”
這算什麼噩夢?
而且在陳柔的潛意識裡,孩子長大就該要離開父母的。
這個她也安慰不了,她說:“既然孩子工作忙,做父母的就不該去打擾他,孩子過了18歲,也應該獨立自主,而不是依賴父母,這很正常呀。”
聶釗愣了片刻,又試問:“他要是長大了,要是離開我們了,你能接受?”
陳柔說:“當然啦,孩子長大,就注定會離開父母的呀。”
聶釗突然就聊不下去了。
因為三歲看老,他能感覺得出來,阿遠要長大了,隻會比他更叛逆,也更有主見,而那樣的孩子,是注定不會一直待在父母的身邊。
可如果是個女兒呢,乖乖巧巧,可可愛愛,也像聶涵一樣戀家,永遠不離開他,該多好。
可太太都不接招,他的招式出去,不等於白瞎?
不過聶老板不會放棄的,他自己忌煙忌酒勤於運動,也不能讓太太喝太多酒,養好身體,過幾年阿遠大了,他一定還要有個女兒的。
……
因為張仕輝雪崩式的倒台,香江警署又開始選警務處的處長了。
開始提名的幾位候選人當然乍看都很優秀,有老婆愛孩子,穩定的婚姻生活是每個候選人都必須具備的,同時,當他們被公開提名,角逐也就開始了。
誰有婚外情嗎,或者是悄悄養小老婆了,跟某人的太太有私通嗎,這些東西都有的是狗仔去拍,去查,而隻要舍不得花錢銷災的,就會被曝光,最終選不上不說,還要惹一身臊。
但饒是如此,處長一職的競爭依然特彆激烈,幾位候選人輪番登報,上電視,出席活動做演講,搞的轟轟烈烈。
張子強最近倒是挺慫的,靜悄悄的,一點風聲都沒有。
用媒體的話說是,隨著槍浮出水麵,他終於慫了,啞屁了,不敢吭聲了。
但陳柔反而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張子強也是在觀望,等待,看後麵的白人主子會不會出手保他,如果保,他就依然忍耐,但如果不保,破釜沉舟,在被重新批捕前,他肯定要乾一番大的。
但當然,現在隻能是觀察,並等待,靜待良機。
而因為姐姐強勢的努力爭取,小阿遠人生第一次,要去見識幾個跟他一樣的小寶寶了,而在這之前,在他的世界裡,生活中隻有他一個小寶寶。
他還以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小寶寶呢。
而為了讓兒子擁有普通孩子一樣的社交,聶釗的神經,都快要繃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