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什麼鬼話?沒人接茬。
“咳咳,”顧峰清了清嗓子,“此番能功成,多虧楊師妹和淳於師弟。”他又看向林白,便補了句,“還有雲師弟。戰利自歸伱們所有。”
“不能泡酒就算了。咱再去尋個長蟲吧?”楊歡來了興趣。
淳於通不吭聲。
“雲中鶴,你去收了吧。此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該是你的。”顧飛雪淡淡開口。
此行林白跟著二顧,便是打邊鼓的職責,這事兒確實該他來。
“那我便先收著了。”林白立即應下,落到地上,將老鴰屍體收到儲物戒中,待回去再做處置。
正尋思著回去給不給顧芳分潤呢,林白心中忽生預警。
飛身而起,隻見南方天空被黑雲遮蔽。
那黑雲之中,又有一小小黑點急速而來!
很快,隨著那黑點越來越近,諸人已看清其輪廓,乃是一頭巨大黑鴉。
死了小的,來了老的!
“是霧影寒鴉!金丹中期!”顧峰大駭。
話音未落,便有淡淡金丹威壓降下。那霧影寒鴉遁速極快,眨眼便穿過了幾個圍觀瞧熱鬨的修士。
那幾人並未見血,卻一個個軟綿綿的自空中墜落。
彼時黃如花吹牛,說她和鐵化生加一塊兒能料理了老鴰,這話其實不假。不過鐵化生沒乾,如今看來,鐵化生應是瞧出點什麼了。
五人方才輕鬆圍殺老鴰,這會兒掉頭就跑。
寒鴉悲鳴,其聲戚戚。東邊山上有虎嘯相應,西邊有猿鳴陣陣。
隻數息,又有幾個瞧熱鬨的築基身死。那霧影寒鴉兀自不停,朝五人飛來。
林白禦空逃竄,也無心反思,隻一股腦的跑!
“我的媽呀!”楊歡終於酒醒,埋頭往北走。
淳於通緊緊跟著楊歡,臉色難看之極。
顧飛雪也沒了劍修的傲氣,人化白光,向北而去。顧峰落後幾丈,他手抓著一張獸皮,麵上汗水嘩啦啦的掉。
林白默默衡量實力,場中顧飛雪、顧峰、楊歡身上應有符寶,倒是能擋一擋。
但符寶終究是符寶,比之金丹,還是差了些。而且這寒鴉遁速極快,且凶性極大,分明是拚命的架勢。
打肯定是勝算極低的,還是跑吧!
林白往後瞅了眼,思及那老鴰不喜彆人在它頭頂飛,便趕忙呼喊道:“莫要禦空!”
說著話,林白立即下地,自樹林中穿梭。
楊歡見酒友提醒,她也趕緊落地。淳於通見狀,也趕忙跟著。
“寒鴉敏銳,勿要運轉術法!”顧峰也落了下來,他一邊低聲提醒,一邊緊緊抓著顧飛雪的胳膊,似怕顧飛雪搞事情。
五人散開逃竄,急切切如喪家之犬。
霧影寒鴉猶自不停,竟直奔顧飛雪而來,分明是要索命。
其遁速太快,幾成一團黑影,帶起尖銳之聲。
“擋!”一道符寶丟出,青山虛影顯現。
轟隆隆,寒鴉停了下來,那顧峰和顧飛雪竟已不見蹤影。
寒鴉大怒,一個盤旋,瘋魔一般,又殺了幾個倒黴催的築基。
繼而寒鴉在老鴰林上空盤旋不止,悲鳴陣陣,兩翅揮動,卷起樹木枯枝,連同老鴰林裡臭糞都被卷上了天,竟下起了糞雨。
寒鴉的徒子徒孫也來了,遮蔽天空,黑壓壓一片,聒噪之極。
林白往前不停,不時便聽有淒慘之聲傳來,似有無辜築基遇難。
又前行兩裡,心中再無預警,才緩了下來。
此處林深樹茂,可糞雨還是一點點的往下落,林白也不敢施法遮擋,便一轉手,取出一把傘。
“你,”楊歡跟了上來,擦了擦額頭的糞水,鑽到傘下,“你怎還帶了傘?”
“我收有一劣徒,還未入道,我便時常帶她做些小玩意兒,盼她對煉丹煉器之法生出些興趣。”林白嫌她身上臭,便又摸出一把傘,把她稍稍推開。
楊歡喜滋滋的撐開傘,回望來處。淳於通也跟了上來,身上亦是被糞水淋了個遍。
淳於通看林白,似在求索傘具。
“沒了。”林白搖搖頭。
淳於通貼一巨樹站著,也不說話。
林白也不吭聲,隻抬頭看天。穿過茂密樹葉,便見一個個的黑鴉盤旋,嘰嘰啾啾,煩人的很。
楊歡打著傘,解開葫蘆口,使勁兒灌了兩口,“喝點?”她看淳於通。
淳於通搖頭。
“小雲來!”楊歡向林白舉起酒葫蘆,想要碰杯。
大姐!這都啥時候了?還喝?林白解下腰上的葫蘆,跟她走了一個。
“顧飛雪和顧峰呢?”林白問。
“跑散了。”淳於通回。
“符寶擋了一次,然後似又彆有神通。”楊歡見過世麵,“寒鴉追索,他倆應是挪移到彆處了。”
那就是生死難料。
三人又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糞雨竟越來越大。遠處轟隆隆一聲,好似金丹角力。
顯然,那霧影寒鴉一來,攪動了此間局勢,有人躲避不及,便拿符寶來保命了。
“散……撤吧?”林白提議,解釋道:“沉玉仙子有令,諸金丹不得入山。可金丹妖獸卻世居此間,不在仙子玉令內,我等都是築基,沒來由去拚命。”
淳於通看楊歡。
“雲中鶴道友,若稍遇挫折便退,我等何必來?”楊歡頭上還有鳥糞,她一手抱葫蘆於胸前,一手打傘,正色道:“糞雨雖大,我等更需砥礪前行。人生如此,機緣如此,修行亦是如此。”她兩頰還有酒紅,卻掩不住慷慨之色,繼續道:“妖獸大都腦子不行,隻憑本能行事,我等既不能禦空而行,那便在此等上幾日,說不定那寒鴉就離開了。”
林白瞧了楊歡一眼,心說你擱這兒跟老酒友玩激將?秀秀來了都不會上這種傻當,換成妙妙,她還能反激你幾句!
“也好。”林白立即同意,點頭道:“楊道友求道之心如此堅定,雲某欽佩之至!”他指了指來路,道:“你二人且去,我獨自先回,將此間之事告知諸位前輩,請他們來定奪。”
“誒?”楊歡聞言愣了愣。
淳於通抬頭看天,也不吭聲。
“楊道友!”林白舉起酒葫蘆,示意碰一個。
楊歡茫然的舉起她的大葫蘆。
倆葫蘆重重碰了下,“山高水長,願兩位此行有所得!我離了此間,便日夜為兩位祝禱。”林白隨意祝酒,然後灌了幾口,邁步就往龍門坊方向走。
楊歡喝了一小口,見林白已然不見,她嘀咕道:“先前他不是挺隨和的麼?怎這會兒走的這般果決?”
“等我們回了龍門坊駐地,他就又隨和起來了。”淳於通笑。
“合著還是怕死唄!”楊歡抱緊葫蘆,轉著傘,低聲道:“要不咱也回去吧?”
她不說什麼砥礪前行的鬼話了,隻從心而行。
“正該如此。”淳於通鬆了口氣。
楊歡往身後望,“小時候我還抱過沉玉老祖呢,她還說喜歡我身上的味兒……”
她呢喃幾聲,便快步去追林白,“雲道友等等我,真是的,回去喝酒不叫我……”
淳於通也趕緊跟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