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沒想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魔會遞給他那麵銅鏡,銅鏡裡映照出少年蒼白的麵容,卻映照不出一切死物。
“雙子到底是什麼?”
“你不是隻要至高無上麼。”
林嵐:“……”
魔輕笑了兩聲,還是解釋道:“像是光與影的存在,雙子這個說法最早始於仙帝,仙帝能一統武洲必定少不了一番血腥手段,可有許多事不方便他直接出手,便有了影子的存在,雙子之契,使兩者互為光影,但我也從未與人用過此契,具體亦不清楚。”
聽起來,像是相互扶持,如果對方不是這尊魔的話也許還不錯。
不過那把大刀還懸在那位同門的頭上,魔的手段遠比林嵐多出許多,至少,先完成這個契約。
按著魔的意思,林嵐劃破手掌按在了鏡麵之上,待片刻銅鏡飲足了鮮血之後他再看去,卻見銅鏡中那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與他做著一樣的動作,可雙眸卻是緊閉,隱隱的聯係讓林嵐覺得鏡中之人仿佛是他的分身一般。
但處於鏡中,他動彈不得,亦不可睜眼,唯有修煉,而鏡中的他僅僅是一道類似分魂的存在,還能修煉什麼。
“你讓我修鬼?”林嵐看向了魔。
“這是最適合你的道路,”魔淡然而道,“你還沒強大到可以選擇想要的路,雙子的修為、功法可以共享,修鬼就當是多一個手段也好,你還是可以以魔修身份行走。”
“那你如今的修為?”
“出塵上境。”
“……”
魔笑著,“你的功法有缺,速成卻不穩固,本想以此為要挾,如今卻是用不上了,我會將完整的功法交給你,至於願不願意修,由你自己決斷。”
魔的這個決定出乎了林嵐的意料,原本他想,功法是魔給他戴上的枷鎖,他還想著遲早找到機會擺脫束縛,結果現在魔又給了他鑰匙,頓時叫林嵐一陣茫然,“所以,與我結契,你到底圖啥?”
魔欣賞著林嵐錯愕茫然的模樣失聲大笑,在少年漸漸黑下來的臉色中止住了笑聲,勾著唇道:“雙子之契可以共享一切力量,當然,力量總共隻有那麼多,可以商量著分配,也可以強行掠奪,我比你強,所以首先,這個契約中我為主導。”
魔占據了成澄的軀體,受修為所限,他可以選擇的餘地實在太少。
“其次,共享的力量包括修為、功法,卻不包括神魂,但神魂可修,修煉得到的魂力可以共享,而在出塵境便修神魂的,唯有鬼修。”
林嵐忽然明白了什麼,銅鏡與雙子之契恐怕並無關係,銅鏡可製造分魂,常人的分魂沒有軀體隻能沉睡,可林嵐卻可以此修鬼,契約的存在,又可使魔借用鬼修的力量,他的目的僅僅在此。
林嵐笑容微冷,“如果我一輩子都不放這道魂出來的話呢?”
“時機合適時,我會殺了你。”魔亦冷笑。
……
今早有戰台的那場意外,林嵐沒能在早上就打包完一天的飯菜,到了午時,他的肚子準時地開始叫喚,他歎了口氣,隻得再度前往膳閣。
結下雙子契約後魔便已離開,他將功法以一種仿佛記憶一般的形式而非文字形式給了林嵐,倒是省去了不少理解的時間,功法名為九冥訣,共三卷,林嵐得到的隻有前兩卷,不禁叫他又沒忍住罵了那尊魔幾遍吝嗇小氣陰險狡猾。
“看,是他,影像裡,戰台上的那個曹小劍。”
“我說這個名字我怎麼有點印象,這不是那個靠關係入東林的小子嗎?”
“入門試煉那天他就是把幫了他的朋友推下了山才拿到了最後的名額……”
“……那個倒數第一啊。”
早上觀戰的隻有少數,不過總歸是借助了外力,林嵐麵無表情,坦然地從人群邊上走過。
“早上,聽說就是他與一名內門師兄一戰,現在那位師兄也死了……”
林嵐頓了一下,偏頭朝這道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可正值午時,人太多,他不知道是誰說出的話,但他似乎也得知了一些消息,或許,魔沒有遵守契約,那把刀還是落下了……
“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凶手,懦夫,叛徒!”
……那麼,他淪落到與魔為伍,到底有何意義?
在那人話音剛落之時,飛濺的鮮血模糊了他的視野,足足愣了三息,他才驚恐地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慘叫了起來,林嵐則甩淨了昏曉上的殘血,還刀入鞘,一轉身對上那張黑色麵具下沉沉的眸光,他不甚在意地勾唇一笑,“你的鞭子呢,這次可彆打偏了。”
到底,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在林嵐走經刑罰長老身邊時,他看到寬大的袖袍下垂落的如同毒蛇一般的漆黑長鞭,偏過頭一挑眉梢,“光嚇唬我可沒用,不把我打死了打殘了,再讓我聽到一句這種話,我就殺一人!”
少年張狂從容地離去,不見寬大袖袍下握著長鞭的手背上跳起的青筋。
是不是那個人的百般維護,慣出了少年的恃寵而驕,在東林當眾行凶,早已目無法度,罪無可恕……
他回過神,沾了鮮血的長鞭軟軟地落在他的身側,他看著蒼白的少年掙紮著爬起身來,聽著他放肆笑聲裡的諷刺和悲涼,他看著獨自扛起一身傷的少年跌跌撞撞頭也不回地離開,竟感到了一陣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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