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散修的選拔昨夜才剛結束,因此許多人尚未離開,不知從何處走漏了消息,林嵐才一踏進幾乎被散修包場了的樓閣,就感受到他被一片惡意深深地淹沒了。
散修沒有與世家叫板的資格,每個人都是遵循著武家定下的規則參選,以及被淘汰,這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本該與他們相同,卻巧遇東林門人得以打破規則的人,哪怕是誰參選已經與他們無關,他們心裡依然不會痛快。
“憑什麼他可以得到這樣的機會,林家海選不應該一視同仁麼!”有人站出來質問道,林嵐一愣,才發覺他在城裡迷了會兒路的時間裡,武子書都已經來了。
武子書站在門邊,背對著陽光,臉龐被籠罩在陰影裡,顯得有些陰沉。
林嵐笑了笑,武家故意走漏了消息讓這些散修來對付他,武子書應當也刻意來晚了一些,若是這些散修就能把自己擺平,他還可以護下自己好言相勸幾句,也不用在徐若清和林家規則之間為難,誰能想自己不善認路,恰好與他先後抵達。
“他有大人物舉薦,你有嗎?”至少徐若清是明示,他需要表現出足夠的態度,走出了陰暗,武子書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從容以道。
那人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強爭道:“那大人物呢,此刻又在何地,我說我也有人舉薦你是不是也要分我個名額?”
“給你了,你抓得住嗎?”不容那人再度反駁,武子書朗聲道,“他要的,家主給予的隻是參與散修一隊選拔的名額,諸位已經與如今五人交過手且敗下陣來,再與本家為難討要這個名額還有什麼意義?”
雖然武子書話說得直白而不留情麵,但說的也是事實,得知不是直接賜予參加海選的名額,許多人不快歸不快,但也熄了鬨事的念頭,方才跳出來的那人丟了麵子,離開前還不忘惡狠狠地剮了林嵐一眼,然而猛然間,他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
少年左眼深邃燦爛,如同漫天繁星輪轉,見之就仿佛置身於浩瀚無垠的宇宙,美麗而奇詭,讓人目眩神離。
那人看得出了神,他突然驚醒,背後已是冷汗涔涔,分不清剛剛究竟是什麼古怪術法,若是戰鬥中對上此人,恐怕已經屍首分離了。他搖搖頭,繼續前一刻離去的動作,隻是剛抬起的腳步再一次戛然而止。
離去,他是要離哪兒去?
誰都離不開,他怎麼會誕生如此荒謬的念頭?
目之所及的樓閣儘是屍山血海般的煉獄景象,那些人嫉妒醜惡的嘴臉徹底凝固在了僵硬蒼白的臉上,他戰戰兢兢地抬起頭,那張慘白的笑臉麵具映入眼底,明明一塵不染,他卻隻覺驚悚似鬼。
……
“噗通!”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人忽然間軟倒在地,身下淌出一片水漬,空氣中彌漫起了一股腥臭的騷味。
武子書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打量向了那名白衣之人,他沒有動手,在場其他人也沒有動機和實力,所以剛剛一眨眼的功夫裡此人做了什麼嗎?
“晚些時候我再命人來清掃,閣下這邊請,”武子書客氣地引著林嵐離開,他歉意笑道,“還沒請教閣下姓名,真是失禮。”
“喚作無相便可。”林嵐也不是非要與那人針鋒相對,他隻是借機想試試自己的新招式,看起來效果不錯,但這種趁人不備偷襲的招術估計海選上隻能用一次。
“無相?”一聽便知道是個化名,不過武子書倒沒有介意,散修之輩行走於江湖之中危險不計其數,小心謹慎一些也是自然。
……
武子書帶著林嵐來到了演武場,早在他們到來之前,得到武家通傳的幾人已在那裡等候多時了,武子書在外人麵前再是客氣有禮,他終究是南江武家嫡長子,隻有散修等他到來,而非他等待眾人集合。
演武場中有五人衣著不一,顯然是五名參選散修,另有三人身著玄底金紋的長袍,皆為林家之人,林家雖然借了南江武家的場地,但他們才是海選的主持者。
“路上出了點意外,諸位久等了。”武子書向眾人笑著執禮道。
“運氣好而已,還真當自己是什麼大人物了。”其中一人嗤笑道,顯然他對規則之外獲得機會,武子書親自陪同而來的林嵐多有不滿。
林嵐抬眼打量了那人一眼,他倒是一點都不避諱,出塵上境的氣勢毫不遮掩,體型魁梧,手臂頗長,還挺了個碩大的肚子,再加上他的尊容,更像一隻猩猩。
麵具下的少年撇了撇嘴角,他還是對另一個人更感興趣,挑戰在即,大家顯然都不喜歡突如其來的挑戰,所以他也沒有掩飾自己的修為,那人的容貌隻算得上乾淨,神色淡漠,可在迎上林嵐的目光時,眉眼一展,淺淺一笑,儘顯溫柔。
“出塵巔峰?”海選要求的是年齡三十以下,脫離了一方勢力的資源和指導,要走到出塵境的儘頭實屬不易。
“正是。”那人頷首。
武子書此時又對林嵐道:“林家已給出了許可,你有一次機會挑戰這裡任何一人,勝了,取而代之,敗了,主動離去,閣下可有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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