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趙少保蹤跡?”
元吉搖了搖頭。
圓臉小秘書錢可柔微笑道:
“知府大人不必掛心,我家大人素來謀而後動,既有安排,必有重要事情去做。”
“本府知趙少保之才,隻是……難免掛心。”欒成歎息,擺擺手,送走了元吉。
坐在公堂內,滿是焦慮,不時站起身朝外看,反複踱步歎息,心急如焚。
不知過了多久,梨堂的幾名錦衣忽然走出門去,片刻後返回將閒雜人等清場。
又關上大堂的門,在欒知府疑惑的目光中,朝空氣道:
“大人,人都清理乾淨了。”
空氣中忽地有一個巨大如傘蓋的“紅蓋頭”浮現,公輸天元抬手將這件隱身鎮物收起。
公堂內,趙都安一行人解除隱身,顯露出來。
“啊,趙大人?你們回來了?”
欒知府一愣,麵露喜色,對這修行手段倒不意外了:
“你可不知道,本府如何擔心,生怕……咦?這是……”
欒知府注意到了浪十八背上,背著個白須白發的老儒生,有些眼熟。
“莊孝成?!”欒成曾在京中,是見過這位太傅的,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走近前,盯著昏迷的老太傅看了好幾眼,才愕然望向趙都安:
“大人……你們……你們擒住了此賊?!”
趙都安微笑頷首:“僥幸。”
是真的!
逆黨匪首被擒拿了!
欒知府呆滯的臉孔上浮現出驚喜的笑容,麵龐肉眼可見紅潤,又驚又喜。
玄門政變三年,莊孝成麵對天下海捕,來無影去無蹤,何等的狡兔三窟?
欒成當初知曉趙都安奔這匪首來時,心中是不抱希望的,隻盼望這位少保不要出事。
結果,他看到了什麼?
趙都安進城才七八日罷了,這令整個朝堂都束手無策的反賊首腦,便被生擒活捉。
“匪夷所思!”
“神鬼手段!”
這位在濱海道地方上,也算名臣的地方官心悅誠服地讚歎,神情複雜。
聞名不如見麵,他雖也聽說過這位“趙閻王”的諸多事跡,但難免也會懷疑,是否有所誇大。
但今日親眼所見,才知道傳言半點非虛。
“懇請大人指點迷津,究竟如何擒得此賊?”欒知府認真發問。
海棠等人雖親曆經過,但其實也不知道原委。
如今人已擒拿,趙都安想了想,索性坐下來,將整個經過講述了一番,隻隱去了“風月寶鑒”的能力,隻說是芸夕沿途留下記號。
而聽完整個博弈的經過,在場眾人眼神都變了,看向趙都安,包括地上昏迷的莊孝成目光都異常複雜。
這就是朝堂上文官的厲害麼?
一個個心思深沉,腹黑算計,套中套,虛中實,離間又反離間。
過程雖不算複雜,但複盤去看,趙都安與莊孝成從去年換俘虜時,就開始博弈。
各出手段,才有了今日這看似閃電般的抓捕。
眾人暗忖,若換自己與莊孝成這老賊對壘,能贏嗎?答案是否定的。
“趙兄,還是你陰呐。”公輸天元真心實意地讚歎。
……不會誇可以不誇,閉嘴也是一種美德……趙都安嘴角抽搐,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
“諸位,事情還遠未結束。且不說逆黨還有重要人物提前撤離,尚未歸案,單是這莊孝成,如何將他帶回京城,便是個難題。”
如此重要的人物,當然不能一刀捅死。
且不說能否從這老賊口中挖出情報,單他首腦這個身份,就意義重大。
將活著的太傅帶回京,價值遠超一具屍體。
“今日雖抓捕逆黨眾多,但大多是莊孝成拋出的棄子,匡扶社還有很多人分散各地,齊遇春和任坤兩大高手還在。而回京路途遙遠,一路上山高水長……
嗬,本官上次從湖亭返京,就遭遇刺殺,險些身死……同樣的坑,我不想踩第二次。”趙都安平靜道。
海棠分析道:
“你是擔心,回京路上消息泄露,會引來匡扶社在沿途的瘋狂截殺?”
“不隻是匡扶社。”趙都安表情嚴肅。
言外之意:八王若知道,都有可能出手。
起碼在當下,匡扶社的存在對八王有益無害。
“少保擔憂有理,”欒知府皺眉道:
“這的確是個難事,若召集大軍護送呢?以少保手中金牌,召集濱海、臨封兩州之軍府沿途護衛?”
趙都安否決道:
“不妥。且不說我雖有金牌,但能調集的大軍也不可太多……哪怕人多勢眾,可沿途趕路,終歸不是戰場列陣,敵方強者隻要偷襲,軍隊再多,也難以提防,何況人越多,沿途人吃馬嚼之損耗也越大。”
國庫剛緩過來,實在沒必要大動乾戈。
“這……”眾人一時麵麵相覷,想不出法子。
坐在人群角落,悶不吭聲的芸夕忽然抬起頭,晶亮的眸子盯著趙都安:
“你已經有了計劃對吧?”
趙都安笑著看了眼這個通過行動,已經證明了忠誠可靠的少女,點頭道:
“沒錯,我準備順水推舟,假死一回。”
“假死?”
“沒錯,除了此刻堂中我們這些人外,旁人並不知曉紫禁山莊上細節,而齊遇春和任坤,更親眼目睹我等與莊孝成同歸於儘。”
趙都安認真道:
“我在想,倘若我們對外宣稱,我與莊孝成一起跌落山崖,屍骨無存,同時派遣大軍押送城中抓捕的眾多逆黨入京吸引人的目光。
我與公輸兄、金簡師妹,霽月四人,偷偷押送莊孝成返京,是否可行?
恩,對外可以說,兩位天師府神官本就是受我邀請,如今我死了,他們兩個要繼續遊曆江湖,所以不與大部隊一起返京,這個理由能說得通。”
恩,用他熟悉的成語來說,便是: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這……可那任坤能信麼?他不是去峽穀底部去找……”海棠提出質疑。
趙都安扭頭,看向公輸天元:
“我回來路上估算了下,那倒塌的山頭極為龐大,以任坤‘世間’境的修為,多久能探測完全?”
公輸天元想了想,說道:
“需要很久,他隻是世間,又不是天人境,沒那麼厲害,土遁和石遁也不是一個難度,否則之前在山道上,他就沒必要和我們廝殺,直接遁入山體不就行了……
而且,我懷疑他們也不會傻到非要掘地三尺,去找你們的‘屍體’,那種規模的坍塌下,本就生存幾率極為渺茫。”
“那就行了!”趙都安微笑道:
“隻要他們兩個心中沒有十足把握,就會傾向於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加上我們散播出消息,足夠誤導人。”
欒知府遲疑道:
“聽起來,的確可行。不過真的有必要嗎,哪怕是假的死訊,很快可以澄清,但謠言傳的肯定比你們趕路更快……”
趙都安無所謂地笑笑:
“我死了,全天下百姓隻會拍手稱快,不會動搖朝廷的穩定,至於真正的大人物,等我回京,自然會知道是謠言。相比之下,若讓莊孝成被救走,或是死在半路上,這損失要大出許多。”
頓了頓,他認真道:
“莊孝成肯定要死,但無聲無息死在路上,和在京城,明正典刑後昭告天下處死,戳破他編造的關於玄門政變的謊言,兩者之間,天壤之彆!”
公堂內,幾名決策層對視一眼,沉默點頭:
“你若決定了,我們會配合。”
趙都安微微一笑,又與幾人一同磋商了下假死的細節,等商定完畢,他轉回頭,笑道:
“差點忘了,你也得跟我們一起走,畢竟你也是‘死’在山崖底的。”
芸夕神色淡然:
“這多複雜,你可以直接殺了我,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完成背刺的她,處於一種類似“賢者時間”的狀態,隻覺生命沒有了目標。
趙都安笑嗬嗬,捏了捏少女的臉:
“你太看低自己了,你難道不想親眼見證莊孝成被斬首麼?”
芸夕眼底微微亮起光芒,有些意動。
“就這麼決定了!”
趙都安起身,翹起嘴角:“我們得趕緊行動起來了。”
……
s:看了看上一章結尾的本章說……已老實,求放過。十章超出人體極限,明後天嘗試逼迫自己寫大章什麼的試試……儘可能多寫點字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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