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謹記自己的身份,跟在鐘嘯和陸昭身後,一刻也不敢鬆懈,緊盯著前方翻飛的衣角,步履匆匆。
走近殿門,從裡麵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求饒聲,她好奇地抬了點頭,卻正好被陸昭側身擋住了視線。
陸昭微微偏頭,囑咐道:“老老實實藏在我身後,什麼都彆看。”
元卿“哦”一聲,把自己隱在陸昭高大的身軀後麵,連根頭發絲都沒露。
其實藏不藏都無所謂,早在進京那一刻起,宮彬這個身份就已經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以後得罪的人肯定還會更多。
她當初與宮玄交談說:一旦她用宮彬之名介入朝堂,那必然會有很多勢力衝著宮家而去,打破現有的平靜祥和。
宮玄當時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著看她,說了一句:有失必有得。
這五個字,便是賦予她最大的權利和底氣。
元卿收回思緒,將全部注意力放在殿裡的喧鬨上。
傳話的太監進去許久都沒出來,他們隻能站在門外靜候。
初陽已漸漸攀上飛簷,元卿後背浸出一層薄汗,腳底似有一陣細密的針紮感,又痛又麻。
她抬起腳跟動了動,那股不適的感覺才緩了許多。
“陛下!臣冤枉啊!!!”
“陛下!!!”
有三位大臣當眾被摘了官帽,由禁軍拖出議政殿,形容狼狽,滿臉皆是不甘與憤恨。
這些人在京城裡的名聲不算好,常年靠買賣官爵,收受賄賂大肆攬權,其名下有不少人,都是因為這種門道在京城謀得一官半職。
除掉他們,不會對朝政產生太大影響。
既可解決眼下的難題,又能加深溫承鈺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還能趁此機會敲打那些蠢蠢欲動的暗流,一舉三得。
元卿隻瞟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順公公跟在禁軍後麵走出,輕甩拂塵,躬身道:“鐘大人,陛下請您進去。”
鐘嘯頷首,由順公公領進殿。
順公公隻說陛下傳喚鐘嘯一人,元卿和陸昭便繼續等,等待召見的聖意。
鐘嘯進去不過片刻,順公公於禦前高聲道:“傳陸大人與宮彬進殿!”
陸昭眾臣也都見過,他們此刻更為關注的,是引起最近一係列風波的宮彬。
他身上的罪名去了,便是平晉府鄉試的頭名。
依例本是無權麵見天子的,可是經過這麼一遭,天子見著了,名聲傳出去了,這種情況下的解元,自是不能再與往常相提並論。
剛入京城便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若是扛住了,人再機靈點,有陛下護著……
這小子的官途,看似堵塞,實則通著呢。
不少人都在心裡暗暗估量著少年的未來與價值。
即便低著頭,元卿也能感覺到從四麵八方傳來打量的視線,無數眼刀子越過陸昭,精準地紮在她身上。
她硬著頭皮,儘量把瘦小的身子往後挪,讓陸昭替她擔去一部分壓力。
兩人跪地,“微臣(草民)參見陛下。”
“平身。”溫承鈺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