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勤臉色難看,跟以往的意氣風發、冷靜自持完全不同。
“爹娘,二哥,小妹。”周勤跟地頭勞作的四人打招呼。
“三弟/三哥。”周信和周秀強顏歡笑。
周鐵鎖含笑點頭:“走一路累了吧,快回家歇著。”
許氏扔下農具小跑到周勤身邊,見他神色不對,顧不上問他袁玉竹這次怎麼沒送東西。
抬手摸摸他周勤的額頭,關心的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許氏在地裡勞作,粗糙的手上全是泥土,看著她飽經風霜的臉,周勤眼中的嫌棄一閃而過,輕輕搖了搖頭:“天氣熱,苦夏。”
周信見狀皺起了眉頭。
苦個屁的夏,又不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少爺,一個靠家人養著的農家子,有什麼資格苦夏。
近來天天被周誠家做的吃食折磨的吃不香睡不好,周信怨氣衝天,看周勤很是不順眼。
周秀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到一年就要出嫁了,村裡其他姑娘出嫁前家裡都不會再讓下地,在家裡做做繡活兒、家務,準備嫁妝,同時也好好養養皮膚。
她家因為勞動力不夠,又要供周勤念私塾,簡直是把她當牲口使。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希望周勤考不上秀才,回家嘗嘗頂著烈日種地的滋味。
知子莫若父,周鐵鎖看出周勤的異樣,便說道:“老婆子,跟三郎回去做飯,今天殺隻雞,給孩子們都補補。”
許氏舍不得殺雞,但一看周勤比上一次回家似乎瘦了不少,精氣神也大不如前,心疼的不行,連連點頭:“好,三郎回家,娘給你做好吃的。”
“那爹,我和娘先回去了。”
“去吧。”
周信和周秀兄妹麵無表情的看了眼周勤的背影,認命的繼續乾活兒。
兄妹四人,隻有周勤從未下過地。
許氏向來偏心,認為他念書辛苦,好的吃食幾乎都留給周勤一個人,他們倆偶爾能混上兩口,周誠隻有靠邊站的份,多看兩眼就會挨罵。
可以說這個家裡最有地位,活的最滋潤的就是周勤。
偏偏周鐵鎖和許氏都覺得周勤是這個家裡最辛苦的人。
周鐵鎖不是沒看出周信和周秀的怨念,但周勤是周家改換門庭的唯一希望。
他們怪他偏心也沒法。
“三郎是個有出息的,等他考上功名,咱們周家就不再泥腿子。
三郎不是沒良心的人,等他做官了肯定會幫襯你們。
有個做官的兄長,秀兒在婆家能挺起脊梁,不受委屈。
苦就苦這幾年,咱們都再忍忍。”
周鐵鎖苦口婆心的給兩個兒女畫大餅。
不得不說,他的話確實起了些作用,兄妹倆是臉色緩和了許多。
還沒到院子就聞到鹵肉的味道,周勤深深嗅了嗅:“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啊。”
許氏的心堵得慌,想到小兒子還不知道家裡的情況,拉著人站在路邊,添油加醋的將周誠如何鬨著分家,以及周誠和陳芸娘搗鼓吃食去城裡賣告訴周勤。
周勤沉吟道:“分了也好,少了三個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