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靈淑的目光順著那個出聲的牧馬役,移向最靠邊的一個喂馬雜役。
塞希木頭上戴著一頂舊得發黑的帽子,身形較之其他人更瘦弱,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其他人。
監牧令卓茂氣得幾步過去,指著塞希木的鼻子怒罵道:“木墩子,是不是欠揍,敢在這個時候搗亂,趕快滾一邊去!”
“我……我知道有幾匹母馬是最先發病。”塞希木懼怕卓茂打他,往後退了幾步。
“你知道什麼,那天早上不是桑尼給六號圈的母馬喂精料嗎?你負責清掃馬圈,從哪知道的?”
“在這之前就有母馬生病了,他們以為隻是普通的病,過兩天便自己痊愈了,根本沒當回事……”
卓茂更生氣了,立刻質問道:“你怎麼證明那些馬也是得了瘟病?”
塞希木被一通喝罵,語氣有些結巴:“我不知道……我,我隻是覺得很像……”
“我看你就是胡說八道!快滾一邊去……”卓茂拂袖,推了一把塞希木。
塞希木沒站穩,踉蹌幾步後摔倒在地上,旁邊的洛桑上前扶起,不滿地瞪了一眼卓茂。
盧紹承看卓茂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發作,完全不知收斂,急忙喝止:“卓監令,宋督察在此,你彆放肆了!”
卓茂見眾人都看著他,立刻醒悟過來,賠著笑道:“這個雜役平日裡就愛謊稱馬生病了,請來馬醫一看,那馬根本就沒有事,他總是浪費大家的時間,他的話不可信。”
監牧令都試圖捂嘴,不讓其他人說話,宋靈淑內心更確認那份記錄冊有問題。
一個雜役撒這種謊對他有什麼好處,倒是卓茂對於塞希木主動站出來的反應太大了。
盧紹承瞪著卓茂暗中使眼色,“不可信之人的話,那就不要讓他說了,卓監令還不快將人帶下去。”
卓茂還未回應,宋靈淑便打斷二人,“慢著……將人留下來。”
“卓監令,你先帶著其他人出去,站出來的人全部留下,由我來詢問他們幾人……”
卓茂焦急地看向盧紹承,盧紹承撇過頭去不敢與其對視,沒再出言阻止。
“好好……我馬上就出去。”卓茂隻好回身怒瞪著幾人,語氣嚴厲道:“宋督察問什麼,你們就給我好好答什麼!”
這話在陸元方耳朵裡,就是卓茂在當著他們的麵威脅幾人,言下之意,沒問的就不準說?
一個小小的監牧令哪來的膽子?陸元方不悅地皺眉,暗中瞥了一眼盧紹承,難道卓茂的行為是他授意的?
盧紹承臉色不自在,猛咳了幾下。直到卓茂離開後,才郝然地看向宋靈淑:“天氣轉涼,宋督察也要多穿幾件衣裳,莫著涼了。”
宋靈淑將盧紹承與卓茂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含笑點頭道:“盧監正身體不適便早些回司牧監吧,我與陸郎中調查完會自行回去。”
陸元方露出一抹笑,朝旁邊的人揮手道:“你們兩人小心護送盧監正回去。”
“不不……下官隻是剛剛受了點風,現在已經好多了,並不會耽誤宋督察的事。”盧紹承臉色微變,擦了把汗。
宋靈淑微笑點頭,“那就好,盧監正先帶人去巡視隴牧馬場,我們詢問完立刻就過去。”
“這……好吧,那下官先去隴牧……”盧紹承臉上滿是尷尬,隻好退到門外。
盧紹承一走,陸元方旋即沉下了臉,“他們這是什麼意思,當著我們的麵就敢暗中搞動作?”
宋靈淑打量了一眼留下的四人,微笑回道:“這個先不管,有勞陸郎中重新記一份口供。”
場上除了荀晉就隻有陸元方,也隻能讓他幫著在旁記錄。
陸元方坐在另一邊的案前,取出幾張紙開始記下幾人的名字。
除了叫塞希木的雜役,還有兩個負責喂馬的馬役,一個叫桑尼,一個叫烏納。
兩個身材高大的牧馬役,一個是剛剛與他們一同接生的洛桑,另一個叫多吉,兩人各站一邊,互不搭理彼此。
塞希木與洛桑站得近,二人時不時小聲低語幾句。
宋靈淑掃了一眼場上,目光投向二人,“塞希木,你說你在六號馬圈爆發馬瘟時,就已經在其他馬圈發現母馬也染上了馬瘟是嗎?”
“是,在前一日,六匹懷孕的母馬單獨留在了十號馬圈,我發現它們的身體都在發熱,眼膜發紅流淚。”
“我馬上就把這事告知了桑尼,但桑尼說隻是普通的流感病,叫我不必理會……”塞希木看了一眼桑尼,沒有再接著說。
桑尼有點急了,“當時那情況就與普通的流感很像,誰知道是馬瘟病,說不定就是一同放牧時染上的。”
比六號馬圈先發病,按常理來講不可能在六號馬圈後感染上馬瘟,肯定是先於這之前。
宋靈淑饒有興致地掃向桑尼與烏納,“是誰先發現六號馬圈的情況?”
“是我!”多吉冷冷地看著宋靈淑,“你不相信我們說的話,卻單單信那個雜役?”
“那幾匹母馬留下來幾天沒放牧,怎麼可能會是第一批染上馬瘟,我看塞希木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想為洛桑推脫罪責。”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