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就看見老頭藏在一棵大樹後頭,探頭探腦的。
二狗子看了一眼他爹,李皓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腳步卻放緩了。
“明兒再來啊。”老頭自認為很小聲地在後頭喊了幾遍。
二狗子在夕陽裡,狠狠點了幾下頭,和老頭交換了一下眼色,這才跟著李皓繼續往回走。
“吃晚飯了嗎?”李皓像是對這樣的情形一點疑問都沒有,隻是關心兒子有沒有餓肚子。
二狗子一下午都沉浸在“扇車”裡,根本沒想起來吃飯的事。
現在他一提起來,才發現小肚皮已經餓癟了。
“忘記了。”他扁著嘴巴,有點委屈。
李皓從袖子裡拿出一塊粑,外麵緊緊裹著芭蕉葉,觸手還有熱氣。
二狗子接過來,狠狠咬了一口,是紅豆餡的,豆沙磨得粗糙,有大塊的顆粒陷在黏糊糊的糯米裡,甜味在牙齒的摩擦間蔓延。
手掌大的一塊粑,足夠他填飽肚子了。
等他吃完,兩人已經走到齋舍門口。
李皓倒了一杯溫熱的白水給他:“喝了再去洗漱。”
他好像完全沒有要詢問的意思,好似對二狗子一天到晚在外麵做什麼,一點都不關心。
“哦。”二狗子抬著眼睛窺他,有點心虛。
因為這點心虛,晚上可乖巧了,就算林雄串掇他一塊打雙陸,二狗子也沒答應。
隻說:“我是小孩子,要早睡。”
秦僻手中還握著本書,聽他這話,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冷冽的眉目間,透出幾分笑意。
二狗子不為所動,裹著自己的小褥子,躺在李皓身邊。
“睡吧。”李皓的聲音很溫柔,帶著幾分暖意。
他半靠在床上,衣服穿得很嚴實,拿著一本書,像是陪他一樣。
二狗子這些天已經習慣身邊睡著一個人了,被子暖烘烘的屋子低矮,夜間寒津津的,很舒服。
意識有些模糊的時候,他隱約聽到老爹在和秦僻說話。
“傷口好的這麼快,不太好吧。”秦僻的聲音帶著幾分平日少有的戲謔。
李皓很平靜:“明日會嚴重一些。”
跟打啞謎似的,二狗子被睡意拉扯著,腦袋昏昏,根本分不清話中的意思,很快就睡死過去。
第二日清晨醒來,昨天晚上的事就全然忘記了。
李皓難得等著他一起,手裡拿著擰乾的布巾,慢悠悠地替他擦乾淨小臉蛋,端詳了一會兒:“午飯彆忘了去吃,不許去水邊。”
好像他就是為了囑咐這句話似的,將布巾掛在繩子上,自己有些艱難的走了。
二狗子看著他的背影,想到昨日這人來接自己回來,身形挺拔,腳步悠閒,和今日的樣子完全不同。
難不成,這個燙傷還是跟著日光變換的?
太陽落山後,就會好的快一些,太陽升起的時候,就跟著嚴重?
他弄不明白這些,就不管了,跑著去吃早飯。
今兒大師傅不在,但有後廚的人認識他,招呼著:“中午彆忘了來,有肉吃呢。”
二狗子歡快地點頭:“知道啦,大師傅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