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漆黑的一團身影出現時,翊陽恍惚間覺得是不是天還沒亮。可那狂躁的犬吠告訴她,天亮了,隻是有人又奮不顧身的前來救她,一如之前在絕境山脈中一樣
來不及有太多時間感慨,翊陽就見有飛箭往白雪所在的方向去。可白雪離她太遠,那一瞬間,她才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甚至腿軟到起不了身,然而就在她拚命想要喊出來時,那飛箭被人半道斬落,吉爾森適時的出現在了混亂的戰鬥之中。一直到最後,她所在的地方都沒再有一個人靠近過半分
天色大亮,餘下的殺手自知刺殺無望,退的迅速。兩人隔著一點距離相望,中間橫七豎八躺著不少屍體。白雪嘴裡喘著粗氣來回嗅著,深怕其中還有誰活著
翊陽嘴角動了動,終是揚了上去。臉上乾涸的血跡臟汙絲毫沒遮蓋住她這一笑的燦爛。一如此時的朝陽,有些耀眼
吉爾森是第一次見她這樣笑,在那短暫的時間裡有些失神,直到身後傳來夏風的聲音他才清醒過來,隨後大步往翊陽身邊去將人扶了起來
“腿傷了?”
“腿軟,沒力氣了”
翊陽看著眼前的人無奈一笑,語氣裡不自覺帶著那麼一點兒嬌軟,瞬間讓吉爾森眼裡的擔心煙消雲散。俯下身就要去抱人
“就知道沒那麼、”
弱字還沒來的及出口,翊陽隻覺視線突變,猝不及防間已經被撲倒在地。緊接而來的便是骨頭碎裂的聲音,再之後是肩頭傳來的刺痛和吉爾森的咬著牙的悶哼
雖然已經極力去穩住心神,可翊陽還是發現自己除了眼睛之外,根本控製不了身體其他的部位。視線中的臉離自己很近,近到能感受到灼熱的呼吸落在頭頂。然後在一聲聲壓抑的喘息中離自己越來越遠,遠到她仰著頭也看不清那張臉
“哭什麼,太醜了;還是笑著好看”
強撐著身子,吉爾森費力從嘴裡吐出這一句。其實翊陽笑並不少見,可哭他從沒見過,沒曾想第一次見就是因為自己。也不曉得該榮幸之至還是傷心難過。
重箭穿透胸腔,震碎了周圍的骨頭,不可謂不痛。吉爾森幾乎用儘了全部的力氣支起身子。在這個高度,才能將那張精致的臉儘收眼底。才能將插在她肩頭的那部分箭尖拔出來。儘管那張臉此刻血淚模糊,臟的一塌糊塗
“小六”
“嗯”
厚重的鼻音帶著哭腔,應的不清不楚。吉爾森卻能聽的懂。但頭一次聽她這委屈的要死的語氣,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隻是再沒有力氣發出任何聲音
撐在頭邊的手動了動,帶走了她剛落下的一滴眼淚,朦朧間隻見那帶著笑的嘴角張張合合,緊接著便消失在眼前,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壓的她喘不過氣,一呼一吸都變的十分困難,最後眼前一黑,再沒了知覺
從昏迷中醒來已是半夜,微弱的燭火一閃一閃,連想都無需多想,此刻必然在後池。脫力的身體已經恢複,然而她不想動,其實也不那麼想醒,一如當初在冷宮中一樣。
“公主,你醒了”
夏風的聲音還沙啞著,見她醒來便立刻穩住情緒往前靠了過來,等著她的吩咐
翊陽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又神情冷淡的轉了回去。脆弱且又情感豐富的人,眼裡是藏不住任何事情的
“公主!”
言誠不似夏風,即便知曉了事情經過也不過隻有些動容,理智依然占據著大腦,隨時準備著商討戰事。所以聽見夏風的聲音後便立刻開了口
“言公子非要急這一時嗎?”
夏風搶在翊陽前開了口。如今公主是什麼情況,怎麼能在這種時候還要去操心打仗之事
“幾萬守備軍的性命,拖不得”
言誠回的斬釘截鐵,絲毫沒給夏風找理由的機會。幾萬人的命,確實拖不得;誰叫她家主子如今是執掌一方兵權的長公主殿下
“沈若風還在?”
床上的人就那麼橫躺著輕聲開口,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在”
聽見言誠的回話,翊陽微微歎了口氣,過了會才開口道“你和龐博誰還能帶兵?”
“龐博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應該都能”
“那就好。回去休整一下吧,接下來恐怕沒有時間給你們好好休息了。”
言誠走後不久,房間的門便再次被推開。見床上的人醒著倒沒什麼意外,隻輕描淡寫的吐出一句“隻是脫力,沒受什麼大傷”
“我知道”
翊陽抬眼與來人對視,就算對方眼裡充滿了鄙夷她也沒有退避半分
對於她坦蕩的眼神玄參隻覺得好笑,笑自己太過於較真
“自己視若草芥,彆人卻如若珍寶。人呐,到底要失去多少才能明白自己要什麼?”
翊陽知道她這話是在問自己,可她答不上來。無論是過去的周毓,還是如今的翊陽。她都從來不曾想過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因為天生武學奇才,自幼跟著周昌年在軍營摸爬滾打,所以她把周昌年的想法當做自己的畢生所求。結果換來了家破人亡,可能還會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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