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讓佐那子馬上退下,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也無濟於事——對方可是能在數百米外展開精密狙擊的弓術高手,隻要有他在,就不存在所謂的安全場所。
雖然這麼說,可能會很傷佐那子的自尊心……但若戰端一開,最先死掉的人,多半就是她。
“小兄弟,如果你不怕你的同伴被殺的話,就儘管攻過來吧!”
說罷,羅刹收刀歸鞘,然後領著河童轉身離去。
總司見狀,下意識地上前追趕。
但她剛往前踏出半步,便見到一隻橫在其身前的大手。
“不要焦躁,冷靜一點。”
青登輕聲道。
“可、可是……”
總司遲疑道。
“當前的形勢,對我們很不利。若於此刻開戰,就算打贏了,也隻會是艱難的慘勝。”
青登一邊說,一邊收回“勢”、解除戰鬥姿態。
“反正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會跟他們算總賬。”
青登的話音甫落,羅刹便倏地停下腳步。
“嗬……你說得不錯。”
羅刹回過頭,毒蛇般的視線筆直咬向青登。
“橘青登,你剛才所說的那些大話,我可都記住了。”
“我對你之後的表現‘寄予厚望’。”
“我由衷地期待著我們下一次的對決。”
“看看是你的刀斬碎黑暗……還是我的刀砍下你的頭顱!”
語畢,羅刹抬起右手,五指並攏,擺出手刀的動作,在自己的脖子上橫向劃了一“刀”,五官猙獰。
“……我送你一句忠告——趕緊將你們部署在關東的所有戰力,全部動員起來。清水一族也好,還是彆的哪個雅庫紮集團、秘密結社也罷,有多少人能提起刀,就動員起多少人。要不然,你和你的部下們將會死得很慘。”
青登的回應氣勢之強,一點兒也不輸給羅刹。
羅刹冷笑一聲,不再言語,不再逗留。
他將視線收回前方,不帶半點躊躇地大步離去。
不消片刻,羅刹與河童的氣息消失在遠方。
靜謐籠罩四周,山林重歸安逸。
除了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的屍體,以及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重血腥味之外,任誰也想不到此地剛才爆發著激烈的亂戰,以及千鈞一發的緊張對峙。
青登和總司先後收起刀。
“……橘君,衝田君,抱歉啊。”
他們倆的身後響起佐那子的低沉嗓音。
“我拖你們後腿了……如果我沒有受傷的話……如果我能再強大一點的話,就能當場斬殺羅刹,無需跟對方‘暫時休戰’了。”
說完,佐那子垂下螓首。
因沾滿汗水而輕貼額頭的劉海之下,眸光複雜難言。
總司感受到佐那子的情緒不對勁,連忙說道:
“佐那子小姐,你……”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青登搶道:
“佐那子小姐,不要自責。我之所以接受羅刹的‘各自讓步’的提議,跟你有沒有受傷、實力強不強大,根本毫無關係。”
“說根道底,那個羅刹也就隻是法誅黨的一個乾部而已。”
“殺了羅刹,固然會對法誅黨那所謂的‘倒幕大計’造成深刻的影響,但還不至於使他們傷筋動骨。”
“我們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找出法誅黨製銷詭藥……也就是那個幻附澱的決定性證據。”
“將證據交給幕府,使幕府獲得介入的理由,由此一來便可最大程度地破壞幻附澱的散布,對法誅黨的發展造成最嚴重的傷害。”
認真傾聽的總司,在猶豫了一會兒後,插話道:
“可是……光是一個清水一族,就已經有著手眼通天的本領了。”
“連這麼厲害的清水一族都得仰其鼻息的法誅黨,一定擁有著更加驚人的能量。”
“雖然我覺得那個家夥剛才所說的什麼三都五畿七道六十六國,到處都有他們的人,肯定有吹牛皮的成分,但他們在幕府中安插的間諜,一定不會少。”
“我們辛苦提交的證據,可能半途就被截住乃至毀掉……”
青登輕輕點頭,對總司的顧慮表示讚同。
“你說得很對。但是關於這個,你們就不用擔心了,我有門路。”
“至於是什麼門路,你們就彆問了。總之——幕府裡沒有能在我麵前附下惘上的人。”
語畢,青登的腦海裡浮現出天璋院的那張仿佛魅魔化身的媚臉。
因為有“一橋派”的掣肘,德川家茂與天璋院的許多行動都受到影響。
尤其是天璋院,她哪怕是出門先邁左腳,都能成為一橋派攻訐她的口實。
被“一橋派”的千百雙眼睛盯著,以致於他們連其麾下的直係諜報機關……也就是新禦庭番,都不能大張旗鼓地動用。
青登擁有著自由進出月宮神社,以及隨時麵陳天璋院的特權。
隻要能搜集到法誅黨製銷幻附澱的鐵證,並將其交給天璋院,她就能毫無顧忌地給青登提供增援,大力打擊幻附澱和法誅黨。
屆時,“一橋派”的人再怎麼看德川家茂和天璋院不順眼,也不能阻止這對母子的行動了。
不論怎麼說,江戶幕府都是君臨日本將近300年的巨無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目前的法誅黨,一定還不具備直接以軍事手段消滅江戶幕府的實力。
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采用“在關東散布幻附澱,溫水煮青蛙地動搖德川家族的統治根基”這種陰損至極的招數。
如果能獲得天璋院的大力增援、使天璋院擁有直接下場的口實,便可事半功倍地消滅幻附澱!
“哦哦……門路……!”
總司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兩眼放光。
青登明確說了“不要多問”,總司也非常識時務地收緊唇舌,沒有在“門路”的話題上磕牙料嘴。
此時此刻,她內心的感想隻有一個:橘君好厲害啊!居然有那麼厲害的門路!
聽完青登的安慰,佐那子的麵色總算是變得好看了一些。
她在連做數個深呼吸,調理了一番情緒後,緩聲問道:
“既然如此……橘君,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找尋法誅黨製銷幻附澱的證據?”
“這個嘛……我已經有大致的計劃了。雖然這個計劃比較簡單粗暴,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了。”
計劃——聽見這個詞彙,佐那子和總司雙雙尖起耳朵。
“我之後再跟你們詳細說明。在踐行此計劃之前……衝田君,佐那子小姐,你們可以先陪我去個地方嗎?”
“地方?”
總司麵帶疑惑地歪了歪小腦袋。
“說起來,你們倆還沒見過那個人呢……”
青登“呼”地長出一口氣。
“我有一句話,不論如何都要對那個男人說。”
……
……
與此同時——
羅刹、鵺與河童在林間飛速奔走,向著山麓、向著江戶一路疾馳。
途中,臉色陰沉地仿佛要滴出黑水的羅刹,頭也不回地朝緊跟在其身後的河童質問道:
“河童,你剛才所述的‘我孫子忠太郎背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我需要言簡意賅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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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豹子的外公在昨天晚上去世了……
怎麼說呢……想說好多話,但又一句話都不想說。
老爸和老媽都回老家了,在之後的十餘天的時間裡,豹豹子都得和家兄一起撐起店鋪,會很忙。我之後會儘量保證更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