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講武所的大門方向倏地傳來騷動聲。
這股騷動先是有如蚊子哼哼,接著像夏日的蟬鳴,最後就跟鬨市區的街道似的。
冷不防的,人群中傳出一聲大喊:
“出來了!仁王出來了!”
此言一出,青登的親友們、閒得發慌的吃瓜群眾們,頓時來了精神,嘩啦啦……一窩蜂地湧向講武所的大門。
隨著一陣“哢哢哢”的聲響,講武所的厚重大門被由內至外地緩緩推開。
在眾人的殷殷期待下,一道被簇擁著的身影緩緩進入他們的視界。
青登踩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跨過講武所的門檻,其身後是前來送他一程的男穀精一郎等人。
得益於“強精+4”、“元陽+4”、“鎖血+7”等天賦的能力,在歇息了一個多小時後,青登的身體雖仍充滿疲倦,可也恢複到了能夠正常走路的程度。
個子不滿1米6、被前方之人阻住視線的藤堂平助,一邊奮力地踮高腳尖、伸長脖頸,一邊朝身旁的山南敬助問道:
“山南先生,如何?橘先生贏了嗎?”
山南敬助微微一笑:
“這還用說嗎?光看橘君的表情就能知道了吧?”
誠如山南所言。即使沒有他人的解釋,光看青登的掛著輕鬆笑意的表情,就能知道勝負幾何。
一時間,百般模樣降臨在眾人之間。
有人看見青登平安無事,身體沒有受傷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露出安心的神態。比如佐那子、木下舞、總司。
有人的臉上現出敬佩、憧憬之色。比如原田左之助、藤堂平助、以及仰慕青登的一眾士民。
絕大部分人的表情,則是被強烈的震撼所支配。
全場安靜了片刻後,迅疾地、十分張揚地騷動起來。
“贏了!仁王真的贏了!”
“仁王打贏講武所了!”
“連講武所群英都不是仁王的對手。”
“這麼一來,仁王真的是打遍江戶無敵手了!”
“嗯?不能這麼說吧?還有一人”
“誰?”
“千葉榮次郎啊!”
“千葉榮次郎都去水戶藩奉公了,他已經不能算是江戶人了吧?”
……
就情感而言,江戶士民們更傾向青登。
相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大腕兒們,就生活在他們之間的、為百姓們做了不少實事的青登,自然是更受歡迎,更能引起他們的情感共鳴。
因此,當青登展開“江戶征伐”時,江戶士民們的情感自然而然地代入進了青登的身上。
這種情感,就跟現代的“球迷和球隊”的聯係很近似。
在看見青登打服講武所及全江戶的武道館後,他們無不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榮譽感在心裡油然而生。
隻要想通這層邏輯,便不難理解為什麼青登在打敗講武所群英後,江戶士民們會表現得那麼高興。
對於眾人歡慶青登的勝利的行為,大石進等人雖感不悅,卻也無可奈何。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在武道世界裡,“技不如人”乃原罪。
在敗北的事實麵前,輸家永遠沒有任何辯解、發脾氣的餘地。
這個時候,站在青登身後的男穀精一郎忽地壓低聲線,以隻有他和青登才能聽清的音量,悄聲問道:
“橘君,等上洛之後,你有沒有興趣來一次‘京畿征伐’?”
“京畿雖為風雅之地,可據我所知,該地的武道高手亦是不少。”
“而今,不論是親近幕府的‘公武合體派’,還是親近朝廷的‘尊王攘夷派’,全天下的仁人誌士皆雲集京都。”
“聚集在京畿內外的武者數量,應已達到曆史上的最頂值。”
“若是展開一場劍指京畿的盛大挑戰,想必能有意想不到的發現或收獲。”
青登聽罷,苦澀一笑。
“這個嘛……男穀先生,京畿可是囊括了京都、大阪、神戶、堺、奈良、大津等諸多城市在內的偌大地域啊。”
“莫說是逐個挑戰了,光是將這些城市走上一圈,都要費上不少時日。”
“等上洛之後,定會有海量事務如山崩海嘯般朝我壓來,使我難以他顧。”
“所以……慢慢來吧。”
言及至此,他側過腦袋,望著男穀精一郎,麵泛淡淡的笑意。
“單論個人喜好的話,對於‘京畿征伐’一事,我還是很有興趣的。”
說罷,他邁開雙腳,大步走向已經在等候著他的總司等人。
望著佐那子、木下舞和總司的俏臉,青登的嘴角開始不自覺地放鬆,麵部線條也跟著放鬆。
每當筋疲力竭的時候,想要與眾女見麵、溫存的想法便會格外強烈。
若不是因為眼下有許多外人在場,礙於觀瞻,目前還不能讓外界知道他的“欲娶三個正妻”的野心,而且擔心會被三女扇巴掌,否則他現在真想一把抱住三女。
佐那子、木下舞、就連總司在內,直至目前位止,仍不能接受青登光明正大地當著她們的麵,跟另外一女親熱……這完全突破了她們所能接受的限度。
尤其是不能當著佐那子的麵跟木下舞親熱,或是當著木下舞的麵跟佐那子親熱——若是青登膽敢做出這種事情來,性格很軟的木下舞或許不會有過激之舉,倒是佐那子……青登都不敢想象佐那子會作何反應。
正當青登準備跟親友們打招呼時——
“橘君,好久不見了啊。”
一道闊彆已久的男聲,猝不及防地傳入其耳。
刹那間,青登的腳步猛然停住。
與此同時,佐那子、男穀精一郎、講武所的一眾英傑,無不愣在原地。
青登在怔了一會兒後,掛起平靜的笑意並緩緩地轉過腦袋,循聲凝望。
當他的視線投射過去時,群眾無不自覺地向左右兩邊退開,就像開門一樣,露出適才那道男聲的主人——一位年紀在25歲上下的年輕武士。
隻見此人身穿繡有千葉家紋的羽織袴,長相英俊,身材頎長,腰間佩著一把漂亮的打刀,從刀柄到刀鞘,皆為藍白相間的塗裝,並雕有精致、繁複的飾紋。
青登記得這把刀的名字——大寶刀,振月長光——是時,這把刀的華麗外觀、無可挑剔的鋒利刀身,給了他極深的印象。
“榮兄……”
佐那子最先呼出此人的名字。
她的聲音裡所蘊藏的語氣,並非“你怎麼來了?”的錯愕,而是“你果然來了”的慨然。
“佐那子,你又變漂亮了。”
他朝佐那子投去兄長的慈愛目光。
“啊!是千葉榮次郎!”
人群中,不知是誰來了這麼一嗓子。
轉睫間,紛紛籍籍。
因劍術技巧出神入化,而被譽為“技之千葉”;自男穀精一郎年老體衰後,便被江戶武道界公認為現任的‘江戶最強’……這樣的大人物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凡是靠近千葉榮次郎的人,統統不自覺地遠離千葉榮次郎。
從青登到到千葉榮次郎之間,拉出了一條無人敢靠近的“真空地帶”。
“榮次郎君,我們確實是好久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