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新人當中,有5人最受青登矚目。
其一就是“先天忍者聖體”的山崎烝。
其二為相馬主計。
相馬主計——常陸國笠間藩出身,天保十四年(1843)生人,今年21歲。
雖是年紀輕輕的小子後生,但他以實際行動向眾人彰顯了什麼叫做“後生可畏”!
坦白來講,他的身手、文才,遠稱不上是出采。
將他扔進猛人紮堆的新選組,顯得平平無奇,實在是不起眼。
然而,就像是山崎烝的“奇低存在感”吸引了青登的注意一樣,其身上同樣有一處讓青登另眼有加的特異之處。
那便是他的大將之風!
在新選組內部舉行的曆次軍事演習中,他那臨危不亂、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鎮靜模樣,給了青登極深的印象。
每當戰事緊急,海量的消息、情報如風暴般卷來後,眾人紛紛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他總能鎮定自若,靜靜地觀察戰局,尋找決勝之機。
青登這麼評價他:假以時日,他說不定能夠成為新選組未來的新副長!
新選組現下雖不缺少悍不畏死、一騎當千的猛將。
但運籌帷幄、指揮若定、決勝於千裡之外的將才,那可真是寥寥無幾。
據青登自個兒的觀察,目前新選組裡稱得上是將才的人,也就隻有土方歲三和齋藤一。
於是,青登將相馬主計放到“六番隊副隊長”的位置上。
執掌槍炮的六、八、十一番隊,是青登現在最看重的三支部隊。
青登對他的看重、賞識,已是可見一斑。
其三則是吉村貫一郎。
吉村貫一郎——陸奧國盛岡藩出身,天保十一年(1840)生人,今年24歲。
盛岡藩雖有著10萬的石高,絕不算是小藩,但因地理位置偏僻、位處山區之中,所以並不富庶。
換言之,這就是一塊窮鄉僻壤。
在素來傲慢、熱衷於地域黑的京都人眼裡,自陸奧(東北)來的人,都是未開化的野人。
鄉下出身的吉村貫一郎,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透著一股鄉巴佬的氣息。
皮膚黝黑,手腳粗大,一笑起來雙眼就會眯成細縫,麵部堆滿褶皺,頰間掛滿老實憨厚的氣息,一張嘴就是極重的、很難聽懂的鄉音。
不過,迥異於敦樸的外表,其內在卻是一位允文允武的全才。
他先後修習北辰一刀流、新當流,全部拿到免許皆傳的段位。
因為技藝高超,他被舉薦去江戶留學。
在江戶留學的期間,他進入玄武館,拜千葉道三郎為師,進一步修習北辰一刀流。
因此,他與山南敬助乃同門師兄弟。
山南敬助對他有著很深的印象。
當山南敬助在“大征兵”的應征名單上看見“吉村貫一郎”這一名字,並且確認此人就是他所熟知的那位同門後,他立即扔下手頭上的一切工作,以最快速度找上青登:
“橘君,請務必招攬此人!他乃人中龍虎!”
就這樣,在山南敬助的極力舉薦下,青登大筆一揮,特招吉村貫一郎入伍。
事實證明,山南敬助的眼光並未出錯。
不論是讓人精疲力竭的體力活,還是讓人身心交瘁的腦力活,麵對青登下發的每一項任務,吉村貫一郎都會全力以赴,並且從不讓青登失望。
經過重重考核之後,青登最終決定將他放在“八番隊副隊長”的位置上。
就跟相馬主計一樣,他也同樣擔任火槍隊的副隊長。
值得一提的是,吉村貫一郎在新選組裡的人緣很差,很不受戰友們的待見,隻有山南敬助等寥寥幾個同門願意親近他。
這倒不是因為大家嫌棄他是鄉巴佬。新選組裡有幾人不是自鄉下來的?
其中緣由,倒也不複雜——大家都認為他太過貪財,對金錢有著異乎尋常的渴望,就跟市儈的商人似的,非常缺乏武士精神,故而不願與他來往。
對此,青登稍微調查了一下,最終從山南敬助口中獲悉了實情。
吉村貫一郎之所以會報名加入新選組,並不是為了什麼遠大的理想,就隻是為了賺錢糊口。
他的出身很差,隻是一介下級武士,年俸隻有可憐巴巴的個位數。
出於早早結婚的緣故,儘管年紀尚輕,但他已育有一兒一女。
即使將所有業餘時間都拿去從事糊傘、製鞋等副業,也難以養家糊口。
為了養活妻小,儘到身為一名丈夫、父親的責任,他下定了“此生再也不歸鄉”的決心,毅然決然地冒險脫藩,不辭辛苦地趕來投奔青登。
自加入新選組以來,他將所得的軍餉、獎金,幾乎全寄回老家,供妻小使用,不舍得在自身上多花一分錢。
如此,其身上的衣物自不必多說,打滿了補丁,跟塊破布似的。
就連他的佩刀,也同樣是破爛不堪。
刀身因使用過久、研磨過多,薄得跟個鐵片似的。
刀柄的卷繩更是早早爛儘,隻能去握那光禿禿的柄把。
對於這種儘職儘責的好丈夫、好父親,青登素來是充滿了敬意。
青登如今也成了彆人的丈夫,用不了多久還要進一步升級為父親。
如此,他就更是理解了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不易。
青登自知即使給他錢,他多半也會偷偷將這錢寄回老家。
於是,他趁著某次演習,以“表現不錯,該賞”為由,贈了把好刀給吉村貫一郎——事實上,吉村貫一郎在該演習中的表現,確實是非常亮眼,值得嘉獎。
像吉村貫一郎這樣的聰明人物,怎會不知這是青登在體諒他,以照顧其尊嚴的方式,讓他光明正大地擁有一把新刀。
當捧過新刀時,感動得無以複加,當場跪伏在地、以頭搶地,高聲表示定將傾儘所有,報答青登的知遇之恩。
自此以後,吉村貫一郎更加賣力為奉公,大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豪邁氣魄。
其四則是中澤琴。
中澤琴——光看名字,就能一眼認出此人是一位女子。
繼佐那子、阿舞和總司之後,新選組迎來了第4位女隊士。
她與目前官至三番隊副隊長的中澤貞祇,為感情甚篤的親兄妹。
關於這倆兄妹的來曆,得先從“新征組”這一組織開始說起。
在巨大的政治壓力下,幕府廢除參覲交代後,出入江戶的人流量大減,以致商業受挫,經濟每況愈下。
眾所周知,經濟一旦下滑,各式各樣的牛頭蛇神就會冒出來。
搶劫、勒索、偷竊……江戶治安急劇惡化,盜賊公行。
當年,幕府打著“既能解決兵員問題,又能減少社會的不安定因素,一石二鳥”的主意,成功組建新選組。
大概是對此有路徑依賴了吧,去年年中,即文久三年(1863)的夏季,幕府又召集了一批無事可乾的浪人,組成了一支專門負責維護江戶治安的新部隊,將其命名為“新征組”。
由於莊內藩負責江戶的部分警備工作,故新征組受莊內藩指揮。
【注莊內藩:藩主為酒井家,乃深受幕府器重的譜代大名】
新征組並不像新選組那樣,有著統一的製服(淺蔥色羽織),但他們都戴著顯眼的朱紅色鬥笠,晚上提著莊內藩酒井家的紋飾——蝴蝶紋——的燈籠,在江戶市町內遊行,分為五十人二組,晝夜交替。
中澤兄妹乃新征組的元老級成員。
新征組草創時,他們倆兄妹就雙雙報名入伍。
在隨後的治安行動中,他們逐漸嶄露頭角,打出赫赫威名。
兄妹二人出身自武術世家,家裡是開道場的,傳授法神流武術。
兩兄妹各自繼承了法神流的一部分。
兄長中澤貞祇繼承了法神流的劍術。
妹妹中澤琴繼承了法神流的薙刀術和鎖鐮術。
不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這倆兄妹都當得起“優秀”的評語。
先從外表論起——他們的長相都很好。
兄長五官清秀,妹妹麵容姣好,一個帥哥,一個美人。
再從內在論起——因為家教嚴格、家學深厚,所以兄妹二人都身懷高潔的品性,嫉惡如仇。
最後,從能力論起——興許是因為基因優良,他們的武學天賦可謂傑出,身手過人。
在加入新征組後,他們倆兄妹就迅速展現出了遠勝同齡人的強悍實力,打得那些不法之徒哭爹喊娘,使江戶治安大為好轉。
許多匪徒光是聽見“中澤兄妹”的名號,就自覺地夾緊尾巴,迅速遠遁,不敢囂張,真可謂是聞風喪膽。
就連遠在京畿的青登,都曾聽過這倆兄妹的名號。
因為都很仰慕青登,對新選組充滿憧憬,所以當獲悉新選組舉行新一輪的“大征兵”後,他們毫不遲疑地放棄自己眼下所擁有的職稱、地位,趕赴京都,報名入伍。
他們捎帶手地還從新征組裡“拐”來了一批同樣憧憬新選組的精銳之士。
為此,青登收到了莊內藩藩主的抱怨——京畿的新選組在征兵,可到頭來他竟平白少了一批得力部下……冤極度了!
青登之所以看重中澤琴,理由很簡單。
一言以蔽之,她乃萬中無一的女中豪傑!
首先,光是其身高就很驚人。
她的身高有足足的一米七幾!快與青登同高了!
女子有這樣的身高,放到現代日本都很稀罕,那就更彆說是人均營養不足的江戶時代了。
每當她行走在新選組的行伍之間,有如鶴立雞群。
因此,在加入新選組後沒多久,她就得到了她的第一個稱號:“女巨人”。
緊接著,沒過多久,她獲得了第二個、同時也是現在傳唱最廣的稱號:“小佐那”。
同樣是擅使薙刀,同樣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傑,同樣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同樣是實力驚人的武者……
實力、長相、家世……不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看,中澤琴都像是佐那子的mini版!
出於此故,新選組的將兵們都半打趣地喚她為“小佐那”。
巧合的是,中澤琴十分仰慕佐那子。
同屬“江戶武道圈”、同為女武士,中澤琴豈會不知道佐那子?
早從十幾年前起,當佐那子還是十來歲的花季少女的時候,她就格外仰慕對方,視其為自己終生學習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