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拋頭露麵”的活,她實在是不適應。
一時間,居酒屋內的每一個人——工作人員也好,客人也罷——紛紛轉頭看向因吃螺絲而自覺丟臉、僵立在原地的中澤琴。
在看見中澤琴身上的淺蔥色羽織之後,無人敢發笑。
隻不過,他們目光中的打趣意味,卻是隱藏不住的。
就跟被蒸熟似的,中澤琴的嬌嫩麵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起來。
……
……
京都,繩手通(鴨川以東),某間旅館——
齋藤一:“……”
中澤貞祇:“……”
前者本以為後者會負責喊“例行搜查”。
而後者則認為這種帥氣的活,理應由隊長來乾。
於是乎,保持奇怪默契的兩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徑直硬闖店鋪。
因為兩人都板著張臉,又一句話都不說,所以將該店的老板嚇得夠嗆。
……
……
說是“山鉾巡行”,但京都這麼大,山鉾自然不可能巡遍江都的每一處角落。
事實上,山鉾隻巡行“洛中”,不會去“洛外”——而這倒也符合“老京都”的三觀。
在“老京都”的眼裡,隻有“洛中”才是真正的京都,“洛外”什麼的,乃臭外地的。
為了觀賞一年一度的“山鉾巡行”,成千上萬的京都町民烏泱泱地湧向“洛中”。
出於此故,“洛外”的人流量大減。
祇園至三條大橋的這一整片街區正好屬於“洛外”。
於是乎,此時此地的街上行人並不算太多——這對青登等人而言,實乃極大的利好。
倘若街上人流如織,定會給搜查行動帶來極大的不便。
路靜人稀……身披淺蔥色羽織的劍士們往來奔走。
“青登隊”與“近藤隊”——一路向北搜查的這兩隻隊伍,走遍了沿途的每一間旅館、居酒屋。
然而……截至目前為止,兩隻隊伍全都撲了個空,一無所獲……
時間悄然流逝……疲憊與焦慮在累積。
“儘心竭力,卻又沒有成果”的這種無力感,消磨著眾人的耐心。
除去青登、土方歲三、近藤勇等極少數人之外,其他人紛紛麵露急躁不安的神情。
此時此刻,他們心頭湧現出相同的疑問:
會議地點……到底在哪兒?!
……
……
京都,三條大橋(鴨川以西),池田屋——
這座三條大橋,是以日本橋為起點的東海道的宿驛之一,大橋東西向路旁密集開設了旅館。
池田屋便是其中的一家。
這家旅館正麵寬三間半(約6.4米),深十五間(約27.3米),為二層樓建築。
一樓左側是格子門窗,左側是紅殼漆壁,二樓圍上細密的京格子,讓人可以從裡麵窺見外麵,但是外麵的行人卻看不到裡麵的情況。
“退之助!退之助!”
池田屋的老板高聲呼喚山崎烝。
山崎烝三步並作兩步地從後廚奔出,閃身至老板的跟前。
“老板,我在這兒!請問有何吩咐?”
老板直勾勾地盯著山崎烝的臉,經過一段持續數秒鐘的詭異沉默後,他一邊露出豁然開朗的神情,一邊快聲道:
“退之助!來大生意了!突然來了個豪爽的客人,說是要馬上置辦酒宴!客人們馬上就要到了,大概有30號人!這是一項大活,你去後廚幫把手吧!”
大生意、馬上置辦酒宴、30號人……當聽見這些字眼後,山崎烝眸光微動。
身為新選組裡最傑出的忍者之一,他很快就抑製住了情緒的波動,恢複如初。
在朗聲稱“是”後,他默默退回後廚,跟廚師、幫傭們一起烹製料理、準備酒水。
他一方麵不動聲色,一方麵尖起耳朵,留心注意廚房外麵的動靜。
忽然間,他聽見外頭傳來密集的、嘈雜的腳步聲。
他頓時來了精神,眉間掠上嚴肅之色。
在略作思忖後,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快步離開後廚,直往玄關而去。
“客人們!請往這邊走!小心腳下!小心台階!”
未至玄關,山崎烝就先聽見老板的熱情洋溢的聲音。
終於,他趕在這夥客人登上二樓之前,及時抵達玄關處——放眼看去,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看著突然出現的山崎烝,老板在又經過詭異的沉默後,疑惑地反問道:
“哦,是退之助啊,怎麼了?為何突然到這兒來?”
山崎烝熟練地在臉上堆笑:
“老板,原來你在這兒啊!我正找您呢!”
“找我?出啥事兒了嗎?”
“沒啥大事兒!就隻是想要告訴您一聲,我們的鹽巴快要用完了!明天再不買鹽回來的話,我們可就沒法開張了啊!”
老板拍了拍腦袋。
“啊,對呀,今天又忘記去買鹽了!退之助,你明兒可記得要提醒我去買鹽啊!”
“好好好,沒問題!”
山崎烝故意放慢語調、多說一些沒營養的廢話,好以此拖延時間。
一邊裝作跟人對話,或是乾些彆的事情,一邊觀察周遭的環境——此乃阿舞所開設的“忍者課堂”的必修內容之一。
在與老板商談的同時,山崎烝不動聲色地斜過眼珠,暗中觀察那夥突然來此辦酒席的客人。
得益於他的超低存在感,無人發現這位很不起眼的手代,正悄咪咪地朝他們投去獵人般的審視目光。
這些人無一例外,皆為腰間佩刀的武士。
年紀不等,既有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也有一、二十歲的小夥子。
山崎烝掃了幾眼後,心中不由一沉。
他雖不擅長武藝,可不管怎樣,他終究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出色忍者,跟著阿舞學了不少近身格鬥的招式,在加入新選組之前,他還練過一點柔術,所以相比起普通人來,他倒也稱得上是一位武者。
因此,儘管隻是以肉眼觀瞧,但他還是很輕鬆地就從這些人中找出不少值得警惕的武道高手。
彆的不說,光是他們那沉穩有力的走路方式、強壯結實的臂膀、銳利如鷹的目光,就足可讓山崎烝下定判斷:他們絕非等閒之輩!
——他們是一起外出修行的武士?還是說……
正當山崎烝暗自揣測這些人的身份的這檔兒,他的瞳孔驟然一縮——隻因他在這夥武士中,發現一張格外眼熟的臉龐。
該麵龐在人群間隙中閃了幾下,然後就隱沒在攢動的人頭中,最終消失在樓梯間上。
出於太過驚訝的緣故,山崎烝險些叫出聲來。
在叫聲即將出口之際,回過神來的他拚命閉緊嘴巴,才總算是把叫聲咽回肚裡。
在投身尊攘運動之前,桂小五郎就已是聲名顯赫的俊傑了。
是時,在整個江戶武道圈,就沒有不認識桂小五郎的人。
因此,桂小五郎的長相並非什麼稀罕的機密。
當桂小五郎淪為幕府欽定的凶惡罪犯後,繪有其細致相貌的通緝令就灑滿天下各地。
桂小五郎的長相很好,儀表堂堂,玉樹臨風。
乍一看去,還以為他是昌平阪學問所的書生。
【注·昌平阪學問所:江戶幕府直轄的高等學校。江戶時代儒學教育的最高學府。】
出於此故,桂小五郎的長相很容易讓人印象深刻,也很好畫,高明的畫師僅用幾筆就能勾勒出桂小五郎的相貌特點,不似山崎烝那般。
記熟久阪玄瑞、高阪昌信、桂小五郎等一眾重大通緝犯的長相,乃新選組九番隊的隊士們的基本功。
這些人在通緝令上的畫像,山崎烝早已是看過成千上萬遍。
因此,儘管隻是匆匆掃過一眼,但他依然無比確信——此人正是桂小五郎!
桂小五郎現身於池田屋——此事背後意味著什麼,略一思忖就能想出答案。
霎時,山崎烝感到脊背一涼——驟然冒出的冷汗,打濕了其後背的衣裳。
與此同時,他胸膛內的心臟用力跳動起來——噗通、噗通、噗通——這既是緊張的聲響,也是興奮的聲響!
在跟老板說了聲“我先回去忙了”之後,他轉身走去後廚方向。
隻不過,在即將回到後廚的時候,他倏地拐了個彎,直往店鋪後門而去。
在緩步行進的同時,其五官的敏銳度提升至頂點!不放過周遭的任何一點動靜。
百來米的距離,他仿佛走了百多公裡。
正當他伸出手去,準備拉開後門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冷不防地自其身後響起:
“咦?你是……喔!是退之助啊!”
山崎烝瞬間怔住。
再過一瞬間,他已恢複原樣,麵色如常。
“阿簡小姐,您怎麼在這兒?”
他一邊發問,一邊轉身看向身後的女孩——阿簡,池田屋的手代之一。
阿簡手捧著一盆剛洗好的大米,嫣然一笑:
“我還想問你呢,你鬼鬼祟祟的在這裡做什麼?”
山崎烝攤了攤手:
“沒什麼,就隻是聽見後門外頭有野貓的叫聲,所以想去驅趕而已。”
“野貓?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最近幾天也不知是怎的,總聽見外麵傳來野貓的叫聲,這些野貓真討厭!總想著來偷東西吃。”
抱怨完後,阿簡佯裝懊惱:
“好了,彆管什麼野貓了!雖然我現在很想將貓的爪子也借來用用,但貓爪終究比不過人手啊,退之助,快點過來幫忙吧!可不能讓客人久等了!我才不想挨老板的罵。”
說著,阿簡抱著懷裡的大米,踩著小碎步,急匆匆地趕往廚房。
山崎烝無奈一笑——其眉宇間閃過一抹憾色。
“好好好,我現在就來幫忙。”
他邁步跟上阿簡——在此之前,他悄悄地伸手打開後門的門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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