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儘,便見他徐徐拔出腰間的長曾禰虎徹。
嗆啷啷啷啷啷啷……!
隨著刀刃一寸寸拔出,其身上氣勢一節節攀高!
其餘人亦紛紛拔出腰間的刀刃。
長曾禰虎徹、加賀清光、播州住手柄山氏繁、奧州白河住兼常、上總介兼重……這些名刀在離鞘的那一刹,迸發出錚錚劍鳴,仿佛已迫不及待投入今夜的血戰!
此起彼伏的拔刀鏗鳴、四散而出的劍氣,一瞬間就驅散了夏夜的熱浪,暈開了月光!
“記住,格殺勿論!一個都彆放過!”
近藤勇如雄獅般邁開大門,將虎徹插入大門的門縫,以刀作杠,輕輕往右一推,無聲地推開大門。
將門縫打開至一人寬度後,近藤勇一馬當先,總司、永倉新八、井上源三郎和山崎烝緊隨其後,魚貫而入。
相馬主計和吉村貫一郎佇立在原地,堅守大門。
藤堂平助和中澤琴則繞道至後方,封鎖後門。
進入店內,蠟燭的昏黃光線映滿視界。
近藤勇一行五人沉下身體重心,神經緊繃,全身感官提高至極限,以腳黏地麵的精湛步法,無聲地向樓梯口移動。
這時,池田屋的老板出現了。
老板手拿著算盤,大搖大擺地從裡間走出。
上一秒還因今夜做了個大生意而喜笑顏開的他,這一秒直接石化在原地。
他表情呆滯地看著這夥身穿淺蔥色羽織的不速之客,猶如泥塑木雕。
下一刹,他後知後覺地張大嘴巴,驚叫將出——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近藤勇眼疾手快地奔上前去,以刀柄柄底重擊其側頸。
兩眼一翻,四肢一軟——老板連一聲呻吟都來不及發出,就直接癱倒在地,昏死過去。
就在老板倒地的同一時間,好巧不巧的,恰有一名女手代抱著酒盤從二樓走下。
當她瞧見倒在地上的老板,以及身穿淺蔥色羽織的近藤勇等人,頓時瞪圓雙目,表情被強烈的驚駭所支配。
彈指過後,她一邊轉身奔回二樓,一邊扯著嗓子尖聲喊道:
“快逃啊!新選組來了!!”
……
……
池田屋,二樓,最裡麵的房間——
縱然已過去良久,桂小五郎與宮部鼎藏等人仍在為“火燒京都,劫走天皇”的是是非非而爭論不休。
般若早早因大感無趣而垂下腦袋,壓低禮帽,以帽簷遮光,打起了瞌睡。
就在這時,剛剛還爭得唾沫橫飛、臉紅脖子粗的房內眾人,這時無不變了臉色。
頃刻之間,嘈雜喧嘩的房間寂然無聲,落針可聞。
此時此刻,房內眾人生動演繹了何為“眾生百相”。
宮部鼎藏頰間充滿詫異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桂小五郎臉上堆滿了陰雲,仿佛被墨潑灑過。
絕大多數人則是麵露膽怯、忌憚、恐慌的表情。
般若頓時睜開眼睛,一手扶正頭上的西洋禮帽,一手抓住懷中的打刀,嘴角微翹,眸中跳出興奮的光芒。
因為每個人都聽到了這句叫喊:
“快逃啊!新選組來了!!”
……
……
眼見行蹤已暴露,近藤勇等人雖變了麵色,但並未慌亂。
明明沒有事先商量,但近藤勇和總司這時卻展開了絕妙的配合。
近藤勇虎躍而出,一把揪出女手代的後衣領,將她從樓梯上拽下,以一記重拳讓她暫時睡上一覺。
流光瞬息之際,總司將加賀清光架於身前,采霞段構式,刀尖指向正前方,衝向樓梯,拾級而上,腳踏台階,“噔噔”作響,猶如戰鼓!
冷不丁的,一名壯漢出現在樓梯的最上方,攔住總司的去路。
“什麼人?!”
他一邊高聲質詢,一邊以手按刀。
眼見敵人已現,總司沉下眼皮,暗吐濁氣,猛然加速!
噗嗤——的一聲。總司借著衝刺的勢能,將刀刺入壯漢的體內。
她的刀從壯漢胸部刺入後,一口氣穿透背部,從刀尖直接貫穿至刀鐔,壯漢的胸膛外隻剩下總司的拳頭、刀鐔和刀柄。
下一息,總司以熟練的招法扭動刀刃,格開夾緊刀身的肌肉,流暢地把刀拔回手邊,然後看也不看已經斷氣、倒在腳邊的壯漢,閃電般衝上二樓,直奔向最裡麵的房間。
近藤勇擊昏女手代後,眨眼間就追上總司。
二人一前一後,僅轉瞬的功夫便越過數十米長的廊道。
總司猛地一揮手,先是一記利落的袈裟斬,接著又補上一記逆袈裟斬,將最裡間的房門劈成四瓣。
當碎裂開來的門板掉地後,二人的視線豁然開朗——
隻見房內人頭攢動,渾濁的熱氣撲麵而來。
“淺蔥色的羽織……是新選組!真的是新選組!”
“為什麼新選組會在這裡?!”
“等等,我記得那張小臉……該死!來的人偏偏是‘天劍’衝田總司!”
驚惶、恐懼、仇恨……情緒各異的一股股視線,緊緊鎖定住近藤勇和總司的身形。
近藤勇毫不膽怯地昂起頭顱,睥睨全場,朗聲高喝:
“吾等乃京畿鎮撫使麾下,新選組是也!”
他說著舉起刀,中段起勢。
“天然理心流,新選組局長,近藤勇!”
總司麵無表情地振去刀身上殘留的血跡,然後緩緩擺出青眼架勢。
“同天然理心流,新選組一番隊隊長,衝田總司!”
有人慌了手腳。
有人沉著迎戰!
桂小五郎、鬆田重助等人靜靜地站起身,拔刀出鞘!
嗆啷!嗆啷!嗆啷!嗆啷!嗆啷!
短暫而密集的拔刀聲,在這一瞬間使全場氣氛突變!
黯淡無光的房間——這才騰地一下充滿了殺氣。
事已至此,無需多言!
近藤勇和總司也好,桂小五郎、鬆田重助等人也罷,雙方眼下隻專心做一件事——全神貫注於眼前的敵人!
一把把雪亮的刀刃,交相輝映。
一束束如狼似虎的目光,在半空中對壘、碰撞!
現在洋溢著令人倒抽一口涼氣的緊張感。不對,是刺痛般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緊張感。
這個時候,一隻泛著微弱綠光的螢火蟲自窗外飛入,為這座昏暗的房間帶來一絲忽隱忽現的光亮。
桂小五郎、宮部鼎藏、近藤勇、總司……螢火蟲在半空中搖搖晃晃地飛舞,映亮了每一個人的麵龐,最後停在了總司的刀刃上。
就在緊張的氣氛達到極限的這一瞬間,場內一隅傳出野獸般的喊叫:
“上啊!!”
吼聲未落,數名尊攘誌士就一擁而上!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總司撥開螢光,挺身迎戰!
一抹抹閃光劃破大氣!刀劍交鋒!
在這方寸之間,滿是刀劍碰撞出的灼熱氣息!
一瞬間——離總司最近的那位誌士才剛踏出腳步,上下身就隻剩下一小半的血肉相連,頭和手無力地垂了下去,雙腳支撐著已無生息的軀體,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幾步才轟然倒下。
下一瞬間——總司的身子如風一般,閃到距離房門1米開外的地方。
就在她閃身的同時,又有一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踉踉蹌蹌地栽倒在地。
轉眼間,總司已殺入敵群,一馬當先!
近藤勇的進攻雖慢了半分,但並不落在自家妹妹的身後。
他揮劍撥開迎麵砍來的數把寒刃,高聲喊道:
“山崎君!哪一個是宮部鼎藏?!”
霎時,山崎烝疾奔上來,像樹袋熊一樣趴在近藤勇的背上,腦袋從其右肩頭上探出。
他快速掃視一圈,然後伸手指向拔刀在手、站在角落處、麵沉似水的一位中年人。
“就是那個人!那個人就是宮部鼎藏!”
近藤勇如狼般的眼神,順著山崎烝所指的方向望去,死死盯住宮部鼎藏的麵龐,將其深深記在腦海裡。
“好!記住了!山崎君,你快去繩手通找橘君!”
“明白!”
喊畢,山崎烝從近藤勇背上跳下,舉步生風,眨眼間就脫離了戰場,重返一樓。
玄關處,女手代阿簡一邊被這突然降至的亂戰嚇得癱坐在地,一邊戰戰兢兢地看著仿佛變了個人的山崎烝。
“退、退之助……?”
“我不是什麼退之助!我是新選組九番隊副隊長,山崎烝!”
說罷,山崎烝扯下身上的割煮著、摘掉頭上的宗十郎頭巾,臉上泛起驕傲、自信的神色。
當了那麼久的臥底、憋屈了這麼久,他總算是可以以真麵目示人了!
他並不害怕自爆身份。
反正沒過一會兒,對方就會遺忘他的長相。
山崎烝與女手代阿簡錯身相過,來到店外。
確認繩手通的方向後,他提起袴的下擺,將其紮進腰帶,全速疾奔!一溜煙兒消失在遠方的街角!
……
……
“保護宮部老師!”
“宮部老師,桂先生,你們快逃!”
“怕什麼!對手隻有區區2人!宰了他們!”
麵對自四麵八方襲來的敵人,近藤勇不慌不亂從下段揚起刀刃,長曾禰虎徹向天空散發光輝。
“放馬過來吧!我的虎徹正渴求熱血!”
這一刹,其天賦——“孤膽”——發動!
近藤勇如風車般揮刀,瞬間狂風四起。
待他靜止下來時,其身周的數人猶如折扇打開一般,紛紛向後暴退,或死或傷。
另一邊的總司,更是勇不可當!
她握緊加賀清光,擺出便於打室內戰的霞段架勢,冷不防對著房內某一角落飛躍過去!
在半空中滑翔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際,某人的肩頭中了一刀,頓時失去大半戰力。
當她雙足落地後,她正手一刀逼退前方之敵,接著反手一刀,砍翻試圖偷襲的身後之敵。刹那之間,迸濺而出的鮮血,繪出一條妖豔的彩虹。
鮮血濺紅了她的羽織,以及她那潔白的臉蛋。
即使鮮血染麵,腥臭撲鼻,她的神態也沒出現半分變化——麵無表情,眼神如冰,平日裡的開朗、明媚,刻下蕩然無存!直如惡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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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史實上,最先攻入池田屋二樓的人,就是近藤勇和衝田總司。近藤勇的天賦“孤膽”,就是根據他這以少敵多的英勇事跡創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