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實力,沒資曆,沒威望……如果鬆平容保能順諸將的意,不觸犯諸藩的核心利益,那大家還願意尊他是“盟主”。
可如果鬆平容保跟大家對著乾……那發生“下克上”,隻不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論如何,現實中是不存在“如果”的。
就在發動總攻的前夜,以西鄉吉之助為首的諸將湧入鬆平容保的營帳,聯名要求鬆平容保停止進攻。
他們給出的理由如下:長州已受到嚴懲,沒有攻陷萩城的必要,就此罷兵吧。
這種根本站不住腳的理由,鬆平容保自然是不會接受。
他雖奮力抗爭,但……很遺憾,變為“孤家寡人”的他已是孤木難支。
就這樣,一夜間,鬆平容保被架空,喪失了對討長軍團的控製。
翌日,在西鄉吉之助的領銜下,諸將饒開鬆平容保,擅自跟長州媾和。
他們向長州開出了如下四項條件——
其一,交出當初主張進攻京都,引發“京都夏之陣”的那三位家老(福原越後、國司信濃、益田右衛門介)的首級。
其二,毛利敬親父子謝罪。
其三,拆除山口城。
其四,交出寄居長州的5名公卿。
西鄉吉之助向長州藩的君臣們保證:隻要完成這四項條件,他們就會立即撤兵,絕不食言。
最後一項條件所提及的“5名公卿”,正是因“八月十八日政變”而被迫離開京都的公卿們。
當初逃離京都的公卿一共有7人。
其中之一的錦小路賴德已在數月前病死。
同為“七卿”之一的澤宣嘉則是下落不明。
因此,隻剩下以三條實美為首的5位公卿。
跟滅國相比,這樣的條件已是無比寬鬆。
坐鎮萩城的長州軍將領們——他們都是桂小五郎和高杉晉作的嫡係——在經過簡單的商議後,一致決定接受這4項條件,結束戰爭。
當然,停戰與否,得要長州藩藩主親自拍板。
話雖如此,但誰都沒把長州藩藩主的意見當一回事兒,反正不管說些什麼,他都會點頭同意。
果不其然,因為被剝奪偏諱,所以目前已從“毛利慶親”改名為“毛利敬親”的“就這麼辦侯”,在聽聞大家都力勸他接受議和後,不負眾望地這般回答道:
“嗯,就這麼辦吧!”
在徑情直遂地獲得毛利敬親的應允後,萩城內外的兩軍將領心照不宣地推進和談進程。
桂、高杉二人的心腹們不僅麻利地殺了3位家老,還將獄中的4名參謀(竹內正兵衛、佐久間佐兵衛、中村九郎、宍戶左馬介)也都斬首。
毛利父子畢恭畢敬地呈交謝罪書。
前三項條件都很好辦,唯獨最後一項條件比較麻煩。
當時5名公卿由朝廷的死忠人士們保護,他們不願交出5名公卿。
幸運的是,西鄉吉之助等人收到毛利父子的謝罪書,並且視察過山口的破城進度後,感到十分滿意,不等毛利家交出五名公卿便直接撤軍。
如此,討長軍團原地解散。
二十萬大軍分崩離析,諸軍各回各藩。
鬆平容保有心繼續堅持,卻已是無力回天。
討長軍團解散後,他能指揮的部隊隻剩下自己直屬的會津軍,約莫二千號人。
就憑這點兵力,莫說是攻下萩城了,連保住目前打下的地盤都辦不到。
於是乎,他也隻能黯然撤軍。
動員了足足二十萬大軍,聲勢浩大的“長州征伐”,就此落幕……落了個虎頭蛇尾的結局。
不僅沒能攻陷萩城,就連先前打下的地盤也全部吐出。
換言之,他們這一仗算是白打了!勞民傷財卻又一無所得!
在閱讀完卷軸上的內容後,青登許久沒有說話……
他默默地收起卷軸,然後直勾勾地緊盯眼前的虛空,作沉思狀,動也不動……
乍一看去,他似乎非常平靜。
可實質上,但凡是了解青登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憤怒到極致的表現!
此時此刻,他全憑自己的堅韌心性與優秀涵養來壓製怒火。
他強迫自己恢複冷靜,待心緒稍穩後,他開始細數此戰的所有細節、過失。
為什麼這場本應必贏的作戰,竟會以此等結局收場?
不一會兒,他總結出兩條原因:
一方麵他高估了鬆平容保的能力。
另一方麵,他低估了西鄉吉之助的野心。
實質上,前者並不算是什麼錯誤。
討長軍團的將領雖多,但其中既有足夠的地位,又能讓青登信任的人,就隻有鬆平容保。
除了鬆平容保之外,他沒有彆的可以信任、能夠委以重任的對象。
也就是說,青登當時壓根兒就沒得選,隻能去相信鬆平容保。
若讓其他人來掌管討長軍團,絕對會招致更加嚴峻的後果。
誠然,鬆平容保犯了錯誤,不顧諸將的意願,強行要求攻城,直接引發軍團的分裂。
可導致作戰失敗的罪魁禍首,並不是鬆平容保,而是西鄉吉之助!
西鄉吉之助的用意,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狗屁的火藥受潮!狗屁的裝備受損!儘是一些拙劣的借口!
他擺明了就是想要保住長州,不讓長州在此戰中滅亡!
青登有理由相信:諸將的“下克上”,是西鄉吉之助在幕後推動的!
西鄉吉之助的“騎牆”,有目共睹。
自打“黑船事件”以來,在西鄉吉之助的統率下,薩摩一直在“尊攘”與“佐幕”之間搖擺,將“統戰價值”發揮到極致。
“騎牆”並非過錯,倒不如說,這是很高深的政治智慧。
像西鄉吉之助這樣將“騎牆”玩出花來的好手,實在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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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史實中,“長州征伐”就是這麼草草結束的。前線將領無視德川家茂的意願,擅自與長州簽訂和約,把德川家茂氣得半死。德川家茂要問責時,諸將還給他甩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