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怔了一怔,隨後閃電般轉身。
“殿下……!”
隻見天璋院身披甲胄,背負薙刀與和弓,孤身一人,沒帶任何隨從,大步流星地走向青登。
威武的甲胄與鋒利的兵刃使其身上散發出凜然英氣,但其眉宇間依然可見女性的柔美。
島田魁呆呆地看了看青登,接著又看了看天璋院,隨後自覺地後退十餘步,拉開間距,騰出空間,屏息凝氣,爭取讓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青登快聲追問道:
“殿下,你怎麼會在這兒?家茂呢?”
“彆擔心,家茂很安全,有紗重和八重負責照看。”
她說著移步至青登的側後方,揚起目光,掃視眼前的戰場,換上嚴肅的口吻:
“詳細的戰況,我剛剛已有所了解。情況很不妙啊……盛晴,你打算如何阻擋水戶軍?”
“……”
青登抿了抿唇,並不作聲。
趁著他沉默的這檔兒,天璋院繼續說道:
“盛晴,如果有用得到我的話,儘管差使我吧。雖然我武藝平平,但多多少少能派上一點用場。”
說罷,她微微一笑,特地貓低腰身,展示其背後的薙刀與和弓。
青登聽罷,不假思索地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準備反駁。
彆傻了,你若是有什麼萬一,那這仗就白打了——他本想這麼說。
可話將出口之際,他動作一頓,而後緩緩閉上嘴。
眼前這女人是什麼脾性,他再了解不過。
勸她離開前線,回到安全的本丸,肯定會被她當作耳旁風。
少頃,他輕聲說道:
“殿下,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即使沒有你的協助,我也有辦法逆轉戰局。”
“噢?這麼說,你有策略了?”
“算是吧。”
他沒有撒謊。
事實上,就在方才,他已然想到旋乾轉坤的奇策。
隻是……這策略的成功率實在是不敢恭維。
出於此故,他感覺自己還缺少一個契機——一個能讓他徹底下定決心的契機。
就在這時,忽然間,他冷不丁的對天璋院說道:
“……殿下,可以對我說些什麼嗎?”
未等天璋院投來困惑的目光,他就自顧自地往下說道:
“實不相瞞,我現在……有點累了……”
“自發動‘長州征伐’起,我就不斷在各個戰場上奔走。”
“好不容易擊敗強敵,解了江戶的困局,就又要跟‘一橋派’作戰。”
“我真的有點累了……”
“所以,殿下……不,於一,可以對我說些什麼嗎?”
“什麼都可以,說些能讓我打起精神的話吧。”
青登語畢後,難以言喻的寂靜降臨在他們之間。
因為天璋院站在其側後方,所以青登看不見她的舉止,也不知道她現在正作何表情。
在說出這樣的話後,連青登本人也嚇了一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發此言論。
僅僅隻是一恍神,然後就自然而然地這般說道。
在這氛圍古怪的一片靜謐之中,首先產出聲音的並非青登或天璋院的話語,而是肢體輕輕相觸的摩擦聲——青登倏地感到有什麼東西貼上其後背。
即使不用眼睛去瞧,他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天璋院彎下了腰身,用自己的額頭去貼青登的後背。
與此同時,她伸出雙手,緊緊抓住青登後背的衣裳布料。
陽光下,二人的身影合而為一。
青登的後背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體溫,以及其聲帶的震動。
“盛晴,我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我想跟你去大津’。”
“我本以為我這願望是有機會實現的。”
“然而,萬萬沒想到……現實的種種變故,似乎是讓這願望離我越來越遙遠了。”
“可是,哪怕如今已是朝不保夕,我還是忍不住地幻想著大津的風光,幻想著移居大津後的生活……”
說到這兒,她停了一停。
3秒後,她重新開口——低沉的語氣,摻有若隱若現的不安。
“盛晴……我還有機會去大津嗎?”
青登感到自己後背的衣裳被猛地收緊。
天璋院用力抓緊青登後背的衣裳,仿佛不願放手。
“……”
就在天璋院語畢的同時,青登低頭看了眼腰間的毗盧遮那,而後舉目望天,深吸一口氣。
“……當然可以。”
他鏗鏘有力地說。
“隻要你還有意,我就一定會帶你去大津!”
下一刻,他猛地轉過腦袋,對不遠處的島田魁喊道:
“島田君!”
聽見青登的點名,島田魁猛打了一個冷顫,緊接著手忙腳亂、結結巴巴地尖聲道:
“我我我我我我、我什麼都沒聽到!”
對於島田魁的欲蓋彌彰,青登不予理會,言簡意賅地勒令道:
“你留在這兒,我去去就回。”
他一邊說,一邊扶穩腰間的毗盧遮那,轉身即走。
島田魁見狀,當場愣住。
雖然青登並未明說,但他瞬間明白自家主公所欲為何。
值此關頭,他已顧不上自己方才聽見的很不得了的對話內容,下意識邁動雙腳,追上並攔截青登。
“主公!萬萬不可!北方醫生說了,您……”
不待島田魁說完,青登就直截了當地打斷道:
“北方醫生說的是‘不可讓傷口裂開’。”
“既如此,隻要彆讓傷口裂開,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他說著推開島田魁,繼續向前。
島田魁還想繼續勸說,卻收到青登的無情警告:
“彆再攔我。若是再出現在我眼前,我就讓你在5分鐘之內無力起身。”
島田魁的雙腳立時僵在原地,不敢擅動。
打從剛才起,青登就一直定住視線,沒有轉頭去看身後的天璋院。
他筆直向前,堅定不移地向對方承諾道:
“區區三千大軍,就由我來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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