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賀日央。
日出天之央
「何賀映為日央你你真的是他麼?」劉端心頭極度的顫動,緩緩抬頭,看向眼前跪著的何映,雙眼早已擠滿了淚水。
其實,就算何映現在不說,劉端已然信了。
何映,賀日央
何映重重地點了點頭,喃喃道:「聖上您若不信,可一觀便知真假」
說著,他將自己的袖麵高高挽起,緩緩朝劉端麵前舉了起來。
「聖上還記得它麼?」
劉端緩緩抬頭,甫一看到他的胳膊,便再也移不開眼睛。
他一把將他的胳膊抓住,用了很大的力氣。
何映覺得有點痛,但並未阻止他。
「這這是那個月牙疤痕你你原來真的是」
「賀日央!你還活著,你沒死!」
劉端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失聲痛哭起來。
那年冬日,賀日央救下了快要摔倒的自己,自己沒有受傷,可是賀日央卻因為失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若不是他用胳膊肘
撐住身體,怕是會直接滾落台階。
他胳膊上的傷好了之後,唯獨留下了這樣一塊小小的月牙形的傷疤。
這件事,劉端記得清清楚楚,刻在骨裡。
如今眼前這個何映的胳膊上,正是那月牙疤痕。
所以,劉端終於確定。
這哪裡是什麼何映!
他分明就是那個,賀日央!
一時之間,孤獨寂寞了這許多年的劉端,終於再次見到了自己的兒時的玩伴,朋友,至親,哥哥。
他壓抑了多年的情感,頃刻之間,天塌地陷。
何映輕輕地拍著劉端的肩膀,就如安慰那年跌倒的弟弟。
「日央你真的還活著日央啊,朕還以為你早就死了呢」
何映依舊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緩緩道:「沒有死沒有死不但未死還活得好好的這不,我又站在聖上麵前了麼?」
劉端這才擦了擦眼淚,平複了下心情,好奇地問道:「可是,當年賀家不是滿門」
何映慘然一笑道:「總有外出的不是麼?出事的時候,我正好去街上閒逛隻是沒想到,我前腳走,後腳整個賀府已然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等我回來時,隻剩下了雜亂而破敗的賀府,空空蕩蕩的」
他雖然慘然一笑,但聲音淡漠而平靜,仿佛在講著彆人的事情
「這怎麼可能賀氏四百餘口,不敢說都有花名冊,但像你斬首之時,人數沒有對上,就無人發覺麼?」劉端疑惑道。
「嗬嗬我也最初也不知道那年我全家處斬之時,我還曾偷偷跑去法場,親眼目睹了父親母親,阿姐他們,還有我好多的親人,他們的頭顱一顆顆地被斬下,堆積在斷頭台上,其下血流成河,那四百顆頭顱」
何映怪異的笑了笑,淡淡道:「就好像好像就好像碼得整整齊齊的一垛的西瓜聖上,你說,多有意思啊」
「你」
劉端赫然一驚,睜大了眼睛看向何映。
他依舊如風地笑著看著自己。
但不知為何,劉端卻覺得原本如往昔一模一樣的笑容,這次他看來,卻多了許多,不同尋常的東西。
冰冷,漠然,甚至還有些嗜血。
「那是你的父母日央你,難道就不悲傷難過麼?」劉端輕輕地問道。
「難過啊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難過,在哭泣我流落街頭,夜宿破廟然後被滿是呲牙咧嘴,血淋淋的人頭的夢境驚醒,然後繼續哭泣日複一日,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我怎們能不難過?」何映平靜而淡漠地說著,還微微地扭動著自己的脖頸。文學
「可是難過有用麼?哭泣有用麼?」
何映霍然抬頭,灼灼地看著劉端,眼中滿是怒放的火焰,一如當年怒放的桃花。
「若是難過有用,哭泣有用,我的父母親人能活過來,砍掉的頭顱能長回去,我天天難過,天天哭!可是,沒有用!什麼用都沒有!除了昭示你的懦弱和膽怯!」
何映此言幾乎是嘶吼而出。
「日央」
劉端輕輕的喚了一聲。
「不!賀日央已經死了!這世間再也沒有那個賀日央了,有的,隻是帶著全族血仇和家國大
恨的何映!」何映看著劉端,一字一頓,聲音不高,但決絕如刀。
「小弟我回來了,為了那些回不來的人我要把原本屬於我們的,被他們奪去,統統找他們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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