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下雨天路就會變得很難走的小鎮,還有幼時源稚生那幼稚卻堅定要走出小鎮的夢想,會想要有人陪伴的繪梨衣,和始終站在她身後的櫻井小暮,以及那些愚蠢卻堅信蛇岐八家的黑道們。
若是她放棄了,這一切就都被放棄了,所以,怎麼能放棄呢?
總是有人要這樣過一生的,要把一切都扛在肩上往前走,直到真的走不動了。
手中的長刀被擊飛,源稚女終於堅持不住緩緩倒下,她重新變的漆黑的眼睛看著昏暗的天空和無數墜落的雨滴,身體輕如飛鳥,似乎靈魂正在溢出,居然如釋重負。
耳邊隱約能聽到源稚生和櫻井小暮的聲音,他們好像都在叫她的名字,但此刻那些聲音就像隔了一層霧,朦朦朧朧聽不清。
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風雨聲,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口枯井裡,而這一次將是真正的死亡。
可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這麼多年的努力,就這樣畫下句號了嗎?
源稚女心裡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問她,甘心嗎?你甘心嗎?你怎麼可能甘心啊?!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鑽出來,想要突破層層禁錮衝出來,想要將一切都毀滅,無論是她自己,還是這個世界!
源稚女隻覺得頭疼欲裂,原本熄滅的黃金瞳再次燃燒起來,她緩緩張開嘴,但就在她要說出那些陌生的語言,對這個世界下令,毀滅一切之時……
一隻手拉住了她,那是一隻斑駁的,青筋暴跳的手。
黑影從遠處躍來,風衣招展如風中的戰旗,他單手拉住源稚女將要倒下的身體,另一隻手握住了空中墜落的長刀。
那把櫻紅色的長刀在被他握緊的瞬間,刀身上再度生出璀璨的紋路,鮮紅的刀光伸展,血腥之氣撲麵而來。
他重重揮刀,淩厲的刀光將昂熱生生逼退,小心將懷中重傷的女孩抱起,黑影轉頭冷冷的注視著昂熱。
“老混賬,欺負一個受傷的孩子算什麼本事?!”
上杉越,這位拉麵師傅在最後一刻趕到,帶著黑道至尊的威嚴。
他脫掉了拉麵師傅的製服,摘掉了可笑的包頭巾,換上了黑夜般的長風衣,身後的旅行袋裡插滿了日本刀。
他並不算很魁梧,但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位皇帝端坐在高位,俯視屈膝跪在地的臣子們,眼神平靜如水,但是水中藏著赫赫風雷。
一時間連昂熱都被他的威嚴壓製,畢竟昂熱隻是秘黨的領袖,而上杉越曾經是日本的影子天皇。
那種憑臨眾生的威嚴,一旦養成了就不會忘記,無論他是不是在拉麵這門手藝上荒廢了幾十年。
“上杉越。”昂熱穩住身形,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我們快有幾十年沒見了吧,真沒想到再次相見是在這種時候。”
“是啊,畢竟我也沒想到你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老畜生伱這麼多年活到狗肚子裡去了吧,欺負一個孩子你就不害臊嗎?”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睛裡燃起熔金一樣的顏色,一字一頓道:
“還是說你以為,我的孩子沒人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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