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時光眨眼一過,在徐若間放任思念蔓延,專心教導徐閔文時,卻遇到了一生的第二個變局。
那日是燈冥的祭日,愛妻心切的他那晚如何也睡不好,於是他披衣又走向了他們第一天相遇的院中。
漆黑的夜晚隻剩下回廊的燈籠泛著光亮,徐若間的眼神落到院中的那棵桃樹上,思緒不由得飄遠。
當年的他,一如往常的來到院中練劍,正在關鍵的劍訣中琢磨時,出劍的一瞬間,劍風斬斷了幾枝桃花,花瓣絮絮飛舞的瞬間,一個笑靨如花的姑娘就這樣莫名的闖進了他的視線。
那姑娘不知道的是,在她笑著故意拔劍回擋他的劍身時,劍尖微顫的同時,他的心也跟著偏移了。
這夜桃花飛的亂,徐若間拿出燈冥生前的佩劍,想如她初見自己那般,拔劍回擋,卻發現原本隨意能拔出的劍,如今怎麼也拔不出來。
思及此,他才發現劍早已隨著他的主人自封了。
他失落的垂下眼睛,在第二十朵桃花被吹落時,他才捏了捏冰涼的鼻梁,轉身準備回去。
可就在回去的路上,他看見了妻子生前最親近的老婦,如今的她是帶著阿閔長大的阿嬤。對方此刻踩著夜色走過了回廊,她端著一捧紙花,東張西望的走到了院牆外。
徐若間見對方略顯鬼祟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提步跟了上去。
火折子燃起的光照亮了阿嬤的臉,她眼神中多了很多是徐若間看不透的東西。
她拾起她紮了兩晚上的紙花,點燃了放在牆邊。
徐若間嚴禁府內的人提起燈冥,當年的下人都被遣散,唯有她一個人留了下來。
有時候望著空蕩蕩的徐府,她會不經意的想起那年她逃離溫家,被燈氏夫婦收留的日子。
火光瞬間吞沒了栩栩如生的紙花,阿嬤盯了許久,久到火光徹底暗下來了,黑暗將她籠罩的瞬間,好像她才願意將多年前的事說出口。
她邊用手中的棍子刨平那些灰,邊喃喃道:“那年你囑咐我的事,我時到今日也不知是否是正確的。可這些年我看著那孩子一天一天的健健康康長大,我又說服自己說是這一切上天早有抉擇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少主和金丹的融合十分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去。”
阿嬤說的低聲,卻奈何徐若間自小習武,耳目靈敏。
阿嬤:“宗主他很想你,日日都帶著你的畫。今日是你的忌辰,想來又是該失眠了。少主不知道你的事,你在天上應該也看見了,宗主有時候倔起來,我們這些下人都不知道怎麼辦,以前還有你能勸,如今唉,今日就說到這兒吧,明年我再來看你夫人,請保佑他們父子二人平安順遂吧。”
老婦拍了拍身上被風吹起粘上的灰,確認灰已經被土掩埋好了後,轉身便往回走去。
她沒有注意到隱匿於夜色深處的徐若間,以及握在他手中因為用力而抖動的劍。
於是第二天,當徐若間帶上亡妻的佩劍遞給徐閔文時,他心中不知到底是在期許什麼。
期許拔不出劍?還是期許他昨日所想皆是自己的猜測?
直到他的兒子親手把劍拔了出來。
他的期待落空。
徐若間雙眼布滿了血絲,狼狽的離開後院,發了瘋的去到燈冥曾經最愛練劍的地方,捶著心口,重重的一下又一下,狠厲的讓人可以聽到從心腔深處傳來的裂縫聲。
他仿佛想用這個方式去代替靈魂深處的疼痛。
他為何沒有照顧好她,為什麼沒有注意到她的身體不如從前,為何沒有執意留下醫師在她的身側!
一生說一不二,冷淡固執,卻唯將所有的例外都給了燈冥的男人,此時雙手將劍抱在懷中,跪地痛哭。
整整一個月,他頹廢到株洲的信件高高堆積到桌麵上,都沒有去處理。
直到遇到那個巫師。
他似乎是逃難而來,在徐若間被下屬強行喚去巡城門的那天,他的神情被對方窺視的一清二楚。
於是,三百孩童和親兒子的條件被擺在他的麵前。
他為了證明自己的巫術,也為了留在株洲,他向徐若間展示了他的能力,得以證明他所說的條件,可換亡人歸來。
於是那一晚,徐若間破天荒的見到了多日不見的兒子,他似乎正在為一味藥草發愁,徐若間在他身後凝望了許久,最終邁步上前去。
那是阿閔第一次知道,在株洲外城之外,還有一座藥穀,原來府裡麵源源不斷的藥材都是從那裡來的。
後來的事,就如同江澄二人一開始了解到的那樣。
徐若間明白自己的目的後,開始了他瘋狂的複活亡妻之路,唯一不同的是,他每次見到徐閔文都會被現實的問題死死拴住。
死人真的能複活嗎?回來的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嗎?
可是後麵徐若間便不再想了,他實在是太想她了。
身為父親的他遠離了阿閔,也刻意逃離了現實,他吩咐下人親手將他送到亂葬崗去的那晚,是他開始收集孩童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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