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自己的母親漂亮,比她的身體柔軟,比她更聰明。
她才不過這樣的生活。
歌劇院的地毯華麗而柔軟,她餓死也要嚼著鵝絨垂簾、啃噬緞麵高背椅的布麵而死。
“我是…咳咳…我是管不了你啦…咳咳…”
作為母親的瑪麗莎說服不了已經長大的女兒。她把盒子攏了攏,又勉強支著手,從釘的七扭八歪的矮板櫃裡抽出一個小布口袋。
裡麵叮當作響。
她用兩根手指撐開,朝裡麵望了一眼,依依不舍地遞給女兒。
“…家裡隻有這麼多了。如果你不是非要坐馬車,還能夠兩個月…”
凱特接過硬幣口袋,垂眸“…媽媽。”
她可不是成天坐馬車,而是先走到舞蹈室——帕雷特老師家的不遠處,叫一輛馬車,讓車夫裝模作樣拉自己走那麼幾步路
在其他同學看來,她就是乘馬車來的。
“我不做樣子,誰和我交朋友呢?!”
她越說,心裡的委屈也越多。
她難道是為了貪圖享受嗎?
她每天要走多遠,幾乎橫穿整座小鎮。
隻坐了那麼小段路而已。
媽媽怎麼能這樣說我?
“行啦,行啦…”瑪麗莎摸著女兒如綢緞般服帖柔軟的長發。“…發膏要不要我委那孩子再給你買個兩包…”
凱特略顯嫌棄地搖頭。
“帕雷特老師說了,劣質發膏會損傷頭發。我得用好一點的了…”
見終於說通母親,女兒便像個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拉著母親的手說起自己課上的見聞。
精美的畫像。
明亮、熏著香的樂室。
鬆軟的絨毯,像鏡子一樣的漆木鋼琴。
漂亮的、繪著細紋的鳥籠和茁壯攀長的樹藤——連園丁都那麼彬彬有禮。
她寧願嫁給帕雷特老師家的園丁,也不看那臟乎乎的鐵匠兒子一眼。
一眼都不看!
母親於燭火中凝視眉飛色舞的女兒,幾十年來的經驗和本能,使她不禁開口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真能進歌舞團嗎?”
轟隆。
這話像窗外驟然炸響的雷聲一樣,擊醒了許多人的夢。
包括凱特·帕塞蒂。
她在其中不算是墊底,但也說不上出挑。
而每年能被推薦進歌舞團的,要麼是直接越過帕雷特老師,從家、從父親或什麼關係,直接出發;要麼,就是像她一樣,家境一般的。那要被選中、具有天賦的孩子才行…
每年隻有一兩個名額。
凱特·帕塞蒂可談不上優秀。
母親似乎也看出了什麼,又開始長籲短歎。
她沒收回那包硬幣,從板櫃上拽出一張,借著短短的燭火,捏起木棍,開始擺弄紙盒了。
一股羞愧與不甘湧上凱特·帕塞蒂的心。
同時,一些願望…
或**,也在心裡猖狂地繁衍。
凱特死死捏著被汗水浸濕的布包,離開了房間。
窗外,酣伏的巨獸打著呼嚕,雷光閃爍。
照亮了一張流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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