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是有儘頭的。
「場」也一樣。
當眾人隨著幽魂潮抵達河畔廣場後,也終於看清自己究竟身處何種境地了。
——他們被幽魂推搡著,像溪流彙入大海般卷進了這洶湧不定的浪潮中。
入眼滿是灰敗模糊的靈體。
這些從未接觸過世界背麵的凡人隻得如最初的選擇,將希望寄托在那隻金雀身上,希望他能像萬物之父一樣,從苦獄中解救他們——應該說,萬物之父拯救了他們的靈魂,而伊文斯要拯救他們的肉體。
這種將後者擺在和萬物之父同樣地位的崇敬目光,無疑讓領頭的先生感到體重輕了幾分。
他這輩子還沒被如此多的人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不,當他夜裡找女人時,的確曾被這樣看過。
但那是什麼人,現在這些又是什麼人?
他們可有錢多了。
“相信我,先生女士們。我既敢保證,就絕對有把握。”他轉過來,麵朝這不大的活人隊伍,微微揚起下巴:“這是個轟動的案件,我想,在場的各位必聽說過。”
到了該揭開謎底的時候,伊文斯要將答案告訴他們。
“遊行。”
他吐出一個詞。
“一場卑劣的、邪教徒引導的遊行。”
人群悚然。
有人迅速插話:“您是說,那…血肉爆開的…”
“沒錯,先生。”伊文斯循聲望去,在看清那中年男人的麵貌後,微微頷首,“您是個敏銳的,完全正確。曾經的案件複現於我們眼前——”
他聲音不大,邊說邊穿過人群,漸漸來到中心。
“這是我們非凡人物們常遭遇的‘尋常事’——彆擔心,女士,擦擦您的淚水,我保證,很快就將您和您的孩子帶出這險境。”他又露出兩排白牙,笑得燦爛極了:“請信任我。”
他得到了女士的感謝。
“處理這案件,有個小技巧。”
他很滿意周圍人虛心、耐心地聽他講話,這感覺很好。
好極了。
“我們得重現當時發生的,並滿足當時沒滿足的。”
有人發出疑問。
“簡單來說:執著。”他說。“這是靈體…通俗點說,是它們靈魂滯留人間的原因。”
羅蘭輕輕點頭。
直到目前為止,這位德裡克·伊文斯的做法都算正確——拋開那些愚蠢的行為、用詞和惡毒小陰謀,大體上的確是處理幽魂案的做法。
他可能是監察局的新人,或者有個監察局的警探朋友。
前者概率更大。
“所以,各位,我們得先了解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麼。”他在一眾年輕女士的驚呼中,抬起胳膊,用力拍了拍路過的幽魂肩膀——那幽魂卻像著了魔,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目的地,一搖一擺地路過他,路過他們。
熟視無睹。
這讓眾人對他的信任又加了許多分。
他們安全了。
“遊行,來自各區市民。他們要求了什麼?他們成功了嗎?他們的結果是什麼?”
“他們要選舉權。”有人提供了線索:“我聽朋友說,那天他正巧在附近,聽見那人潮喊:‘要選舉權’。”
“很好,這位——”伊文斯問。
“約翰。”
“很好,約翰先生。”男人漸漸熟練起來,對於領導者的位置。這技巧無法被人為傳授,唯有坐到那張椅子上後,你才能開始學。“那麼,各位,還有誰能給我提供一些線索?”
有女士說話。
“改革,先生,他們好像說什麼‘改革’,但我不清楚究竟改什麼。”“也算不錯。”伊文斯點點頭,環顧活人們,示意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