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開始辱罵羅蘭。
用所有從梅森·萊爾那學來的臟話辱罵羅蘭,說他將是異種的敵人,是個怪物,未來手裡必然沾滿鮮血,每一步都落下烈焰,站在異種的對立麵——
他古裡古怪地發了火,說起這樣的話,若換個平常的執行官,該大發雷霆,斥責異種的卑劣。
同時。
更加看重羅蘭。
遺憾的是。
伊妮德不是一般的執行官。
雖然她比不上一些「奇物」和「命運」之路的儀式者,可對於羅蘭,在一定程度上她的確掌握著比占卜和預言更加準確的力量。
哪怕隨著時間流逝,這股‘力量’也越來越少,越來越模糊。
“你在幫他。”
交錯十指的女人笑吟吟打量著麵露驚恐的小怪物。
不,已經不是驚恐了。
是一種摻雜了恐懼的複雜情緒。
“你看出我地位不凡,又是他的情人。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想起今天的對話,在他被懷疑時站出來——妖精,雖然我很感謝你包庇了我的羅蘭…”
伊妮德說。
“但你還是要死。”
她捏起瓶子,自言自語:“瓶中妖不能存在。你這樣的異種太危險了…羅蘭的身份絕不能暴露…”
妖精瘋了一樣尖叫!
“我怎麼會讓我的同類受難!沒有一個異種會傷害彼此!”它像尾巴著了火的老鼠一樣在瓶子裡亂竄:“如果你重視他!就要更重視他!他不一樣…不一樣!他沒準…沒準…!”
妖精忽然靜止了。
它那兩顆玻璃球一樣的眼珠向外凸著,在伊妮德臉上找到了一絲不協調的痕跡。
它發現了一個秘密。
就現在。
“你!!”
它顫顫巍巍:“你!!”
伊妮德滿意地點點頭:“啊,沒錯。我,伊妮德·茱提亞…你要知道我的名字嗎?在死前?”
“不!你不是‘伊妮德’…不對!你也是‘伊妮德’…不!不對!你…我不知道…不!你不是!你絕對不是!”
妖精捂著腦袋,思維錯亂。
它終於明白‘不協調’的地方在哪了。
難怪。
難怪她敢包庇一頭異種。
難怪。
“你怕被發現!!怪不得…怪不得你把自己關在這座籠子裡!!你和我沒什麼區彆!女人!你竟然是——”
妖精驚恐地看到,伊妮德捏住了瓶塞。
“凡遇見「瓶中妖」的人,都會擁有同一種想法,”伊妮德輕輕轉動瓶塞:“那就是——‘瓶子裡的怪物絕不能放出來’…這無疑是個難以被人察覺的思維死角…”
“而實際上。”
“殺死你們的辦法,正是這個。”
木塞與緊致的瓶口發出酸澀的摩擦聲。
“拔掉瓶塞,‘放你們自由’…”
啵。
在空氣一瞬間湧入水晶瓶時,對於人類來說習以為常的,此刻卻成了最惡毒的酸液。
它們開始腐蝕這隻妖精,讓它一點點的在燭光中融化。
“我會保護好‘幼鳥’的…”
她輕輕對著那雙不甘的眼睛低語。
然後。
放下那隻剩下一層紫色黏液的水晶瓶。
“那可是我的愛人…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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