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著不敢,但實則滿宮上下,沒人比她的膽子更肥了。
太子還躺在床榻上,她一個小小侍妾竟然就敢丟下她要走。
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妾身不敢打攪殿下歇息,所以妾身去外屋睡。”
她眸中閃爍的淚花欲落未落,倔強卻又楚楚可憐的與他無聲對視抗議。
謝祁是該生氣的,沒有哪個女人敢在他的麵前如此放肆。
但他最終也隻是歎息了聲,扣住她的皓腕,隻稍這麼一拽,爬到一半的小娘子便被迫跌回到了床榻上。
“孤允許你出去了嗎?”
“越來越放肆。”
宋扶熙倔強的側了側臉,但隨之,一滴滾燙的淚水,卻砸落在了謝祁未收回的手背之上。
這下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眼淚的熱度,分明是溫熱,可謝祁卻覺得帶了幾分灼燒。
從手背,灼燒到了心口。
“怕打雷?”
因是哭過,小娘子的嗓音有幾分啞,悶悶的:“殿下明知故問。”
謝祁又歎了口氣,但這次是在心中歎的。
一手扣著她的皓腕,但同時另一隻手,卻是長臂一伸,摟住了小娘子柔軟不足一握的細腰。
往前那麼一帶,便是一個親密無間的相擁姿勢。
他將她擁在懷中,是一個主動的擁抱。
寬大的掌心貼著後腰處,卻不是靜止的,而是小幅度的,像拍打,又像是輕撫。
但毫無疑問,是一種無聲的安撫。
“為何如此懼怕打雷?”
這種窺探隱私的話,謝祁通常是不會主動去過問。
但或許是今夜的雨太大,雷聲滾滾,連帶著他都接連破例了。
約莫是謝祁的懷抱溫暖而又令人心安,被擁在懷中的小娘子逐漸戰栗的沒有那般厲害了。
她也沒再往外跑,而是軟下了骨頭,幾乎是將整個人放在了他的懷中。
這是一種無聲而滿心滿眼的依賴。
但她也沒有很安分,腦袋在他懷中拱了拱,像是小貓崽尋找舒適的窩。
卻是將謝祁蹭出了一身的無名火。
謝祁摁住她不安分的後腦勺,“不準動了。”
宋扶熙這才溫溫軟軟的哦了聲,側首將半張俏麗的小臉埋在他的頸窩處。
聲音細細的、軟軟的。
“妾身的小娘,便是在一個雨夜過世的,那夜的雨下得好大,雷聲滾滾,妾身無論怎麼叫,都再也叫不醒小娘。”
“永昌伯爵府那樣的大,可是妾身卻從此孑然一人,不會有人再關心妾身能不能吃飽,有沒有穿暖。”
“妾身不是害怕驚雷,而是害怕孤身一人。”
謝祁的手頓了下,原本隻是細微的安撫,但大手卻是逐漸撫上她的後脊背。
是溫存且無聲的輕撫,像是在安撫她,她並非一個人。
“殿下的懷抱好溫暖,比小娘還要溫暖。”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直至慢慢的沒了動靜。
謝祁垂眸,從她的這個角度,隻能瞧見小娘子飽滿的額首,被烏發所半遮半掩的嬌俏容顏。
看了會兒,謝祁抬手,指尖輕輕的勾起幾縷青絲。
便能看清那哭得緋紅潮濕的眼尾,還有那被她咬的潤澤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