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祠堂不如跪馬槽。"老人喉嚨裡滾著北疆的風沙聲,"你爹十四歲偷喝禦酒,可是在馬廄裡跪著編完五十副轡頭。"
暖閣裡的八寶攢盒突然傾倒,母親繡著金菊的裙擺掃過滿地栗子糕。
她抓著衛淵左腕反複查驗的指尖突然頓住——那三道被南詔血蠱腐蝕的傷口,正覆著層薄如蟬翼的冰霜。
"漠北的寒玉髓?"祖父的拐杖重重戳向地磚裂縫,"草原巫醫的手筆倒是比太醫院利索。"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衛淵笑著摸出個犀角盒,盒蓋上歪歪扭扭刻著朵雪蓮。
小妹踮腳搶奪時,袖中掉出把嵌著突厥火石的短匕,刀刃上還沾著戶部賬簿的碎紙屑。
"王尚書家狸花貓抓壞的。"少女理直氣壯地將匕首插回牛皮鞘,"我幫他們修整了庫房梁柱——用幽州軍械司的火藥。"
雪夜溫酒尚未飲儘,草原商隊的駝鈴已撞碎晨霜。
衛淵撫過娜仁托人捎來的銀狼裘,細密針腳裡藏著三根淬毒的牛毛針,這是突厥王庭特有的示警方式。
他取下其中兩根彆進奏章封套,剩下一根穿起永昌公主的伽南香珠,在祖父的兵符印鑒上烙出個帶缺口的月牙。
三日後,當朝廷特使的金紋車駕碾過草原凍土時,衛淵正蹲在河灘邊研究新製的冰窖。
十二座半埋地下的穹頂建築排列成北鬥七星狀,窟頂垂落的草繩沾滿鹽粒,正滴滴答答收集著晨霧凝結的水珠。
"比去年多囤三成冰。"娜仁揮鞭劈開凍硬的羊皮水囊,"按你說的法子挖窖,連最東邊的巴爾虎部都存夠了過冬的奶塊。"
衛淵望著遠處突然冒出的彩色帳篷群,指尖無意識摩挲腰間犀角盒。
那些靛藍與茜紅交織的穹頂,分明是突厥王庭貴胄特有的裝飾紋樣。
二十匹汗血寶馬踏雪而來時,他袖中火藥丸已滾到虎口處。
"科爾沁部獻牛兩百頭!"
"烏珠穆沁願出五百張熟皮!"
部落首領們的呼喝聲被北風吹得七零八落。
衛淵注意到他們馬鞍側懸掛的銅壺,正是幽州軍械司特製的雙層保溫器具。
當娜仁捧出改良過的奶磚模具時,第三匹棗紅馬突然人立而起——馬背上滾落的鞍韉裡,竟散出江南稻米的清香。
暮春時節,當第一茬牧草鑽出殘雪時,衛淵站在新築的夯土城牆上。
二十裡外的互市集堆滿幽州鐵匠鋪打製的曲轅犁,突厥工匠正用火石在犁頭刻下部落圖騰。
幾個赤腳孩童追著改良過的四輪馬車奔跑,車轍印裡混著碎煤塊與羊毛的古怪氣味。
"按你說的分水法,三個部落的草場糾紛解決了。"娜仁將溫熱馬奶塞進他掌心,皮囊外凝結的水珠在陽光下泛著青黑,"但兀良哈部的巫祝說,用火藥開礦會觸怒山神。"
衛淵笑著展開羊皮卷,墨線勾勒的礦脈圖上灑著層金粉。
這是工部特批的硝石開采文書,邊角處還蓋著皇帝私印。
當爆破聲震落山巔積雪時,跪滿山坡的部落長老們突然噤聲——崩落的碎石中竟滾出塊天然金礦石。
秋分那日,十二輛包鐵馬車駛入王庭。
衛淵掀開苫布時,突厥貴族們倒吸冷氣的聲音比北風更響。
二百件煆燒失敗的青瓷殘品在陽光下泛著詭異幽光,碎裂的冰裂紋裡凝著未褪儘的血色釉彩。
"江南官窯的次品。"衛淵用彎刀撬開件裂胎瓶,"但摻了草原白堿土,倒是比中原瓷器耐得住漠北的寒風。"
娜仁突然扯動他袖口。
順著她指節發白的指尖望去,商隊領隊正將個雙耳陶罐塞給部落鐵匠。
罐口流淌的濃稠液體泛著鐵鏽色,那是幽州軍械司熬製火藥的廢料。
篝火晚宴的烤肉香尚未散儘,快馬急報已撕破夜空。
衛淵展開染著江南梅雨氣的信箋時,一片未燒儘的碎瓷突然劃破指尖。
娜仁抓起把火藥灰按在傷口上,卻見他盯著信上"釉色不純"四字怔忡出神。
"明日啟程。"衛淵將染血的瓷片嵌進犀角盒,盒蓋上的雪蓮紋恰好咬住缺口,"記得帶上新製的鼓風箱——還有去年存下的那批白堿土。"
喜歡世子無雙:紈絝敗家子請大家收藏:()世子無雙:紈絝敗家子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