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都冒著冷汗,手心上的冷汗尤甚,我呆了好一會,才道“照這樣說,所有的生物,包括一切動物和植物在內,全消滅了,怎麼還會有人生存下來?”
老人道“他們保留了一小部分人,事前,將這些人弄進了封密的培養室中……這種培養室,你曾經住過一個時期。”
我“啊”地一聲“那個有花園,有房間的大空間,是培養室?”
老人道“是的,現在我和你所在之處,也是培養室。人或其他生物,隻能在這種培養室中生存,因為隻有這裡,才還有氧。他們也保留了人生存必需的一些東西,來食物。他們甚至也保留了花、草等等、因為他們要人生活得舒服,人已變成了他們的玩具,他們不想玩具變壞,所以……”
聽到這裡,我可實在聽不下去了!
我用儘了生平氣力,叫道“那麼,你是什麼?你也是玩具?你既然隻不過是玩具,為什麼對我說這些呢?說了又有什麼作用?”
老人低下頭去,過了好半晌,才道“我是a型的。”
他的聲音是如此無可奈何,以致我無法再向他責問下去,過了半晌,我才道“好了,a型又是什麼意思?”
老人道“當初,所有生物被消滅之後,剩下來的人還有多少,我無法確知,但所有剩下來的人,全被分成了五個類型。”
我“嗯”地一聲,說道“是的a、b、c、d、e,你是a型,我是e型,有什麼特彆的意義?”
老人道“有。a型的人,是他們認為有一定智力的,在玩具的分類上,屬於最高級的一種。b型,是一種畸形的人,或者特彆肥胖,或者是連體的,像是金魚的一些畸形的變種……”
我實實在在,想用雙手掩住自己的耳朵,不再聽下去。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弄穿自己的耳膜,也在所不惜。可是這時,我卻僵呆得一動也不能動,隻好怔怔地聽老人講下去。
老人續道“c型的,是標準型,全是美男子、美女,和從小就極其可愛的兒童,大多數是金發或紅發的,這一類最普通。”
我想苦笑一下,但由於臉部肌肉的僵硬,結果顯示出來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古怪神情。我無法知道。
那老人又道“d型,是大力士型的。一般知識程度較低的,喜歡這種型的……人。”
我陡地叫了起來“知識程度較低的,是什麼意思?”
老人的聲音平靜“儲存的資料較少,功能沒有那麼全麵的機器人!”
我的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沒有再說什麼,老人道“e型,是最全麵的一種,也是活力最強的一種,這一種,也很令他們喜愛!”
我用自己也聽不到的聲音道“我……我是e型的……”
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自己才好,稱自己“人”呢?還是“玩具”?
老人望著我“現在你明白自己的處境了?也知道我來看你的目的?”
我過了好一會,才道“我隻是明白自己的處境,但不明白你來看我的目的。”
那老人道“e型雖然是活動型的,但是他們對破壞型的卻沒有興趣……”
他才講了一句,我已經直跳了起來“你……你是來叫我,安安分分地做一個e型的玩具?”
老人道“這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們的意思!”
我吼叫道“他們,他們究竟是誰?”
老人以極古怪的神情望著我,道“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了,他們,就是……”
我大聲道“就是那些體高不足二十公分的小機器人?就是什麼控製中心?就是還有些另外形狀的機器人,太陽能動力的?”
老人攤開了雙手“就是這樣。”
我道“不明白何以這些年來,人會甘願被當作玩具!”
老人道“不會有反抗,除了他們供給的地方之外,其它地方,沒有氧,沒有一切生存的可能。他們的能力無窮無儘,這種小機器人,是控製中心最優良的出品,雖然小,性能之高,你連想都無法想,他們可以輕而易舉,鏟平一個山頭,也可以在幾分鐘之內,就衝破大氣層,作太空遨遊,他們……”
我呻吟起來“如果……他們殺人呢?”
老人道“隻要他們高興,一秒鐘可以殺一萬人!”
我又問道“他們……可以使人體……的心臟,看來像是有先天性的心臟病?”
老人道“當然能,沒有什麼不能。他們能放射出種種用途的光線,每一種光線,都有不同的功能,他們……”
老人還說了些什麼,可是我卻沒有聽進去,我的思緒,實在太混亂了!
我首先想到了浦安夫婦的死,又想到了李持中的死,再想到了梅耶和齊賓的死,他們五個人,全死在那種小機器人之手,這是毫無疑問的事了。一個小機器人,忽然出現,任何人都以為那隻不過是玩具,而玩具之中忽然有光線射出來,致人於死,還當然會令人在臨死之前驚駭欲絕!
陶格一家,從這裡逃出去,那幾個小機器人,去追尋陶格一家,這一點,也該沒有疑問了。可是奇怪的是,為什麼這幾個小機器人,不傷害陶格一家,反倒殺了不少不相乾的人呢?
當那幾個小機器人在冰下室發現我之際,他們是用什麼方法,將我送到如今這個時代來的?陶格一家,如今又怎麼樣了?
我心中充滿了疑懼,過了好一會,我才道“我不能留在這裡當玩具!”
老人歎了一聲“其實也沒有什麼,他們對玩具不壞,有很好的住所,有精美的食物,甚至還有金發美女作為配偶!在你們那個時代,這全是人生追求的目標!”
我道“或許是,但在那時,人是自由的,不是其他東西的玩具!”
老人譏嘲也似地揚了揚眉“是麼?”
我也不去理會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隻是道“我要逃走!”
老人搖著頭,我走近他“據我所知,有一家人,是從這裡逃出去的!”
老人道“這一家人,自以為逃走了!”
我陡地一呆“你……知道這一家人?”
老人道“當然知道,陶格一家,c型的,他們真以為自己逃出去了?”
那老人一再這樣問,連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我道“我和他們在我的時代相識,你說,他們是不是算逃出去了?”
老人望了我片刻“讓一個玩具的活動範圍放遠一點,這玩具算是逃走了麼?”
我打了一個突“可是……陶格告訴我,他是通過了一個裝置,叫什麼……逆轉裝置,逃出了時間的局限,不再是玩具了!他和我相識的時候,是人,和我一樣,沒有什麼人……或是什麼機器再將他當玩具!”
老人對我的話,並沒有表示什麼特彆的意見,隻是苦澀地乾笑著。我一時之間,猜不透他的心中在想些什麼。我隻是覺得這個老人來得十分突兀,而且,聽他的談話,他像是懂得很多,和我曾經與之談話的那個金發少女,不大相同。
我迅速地轉著念如果我要逃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走陶格逃走的那條路,也就是“通過逆轉裝置”逃出去。
雖然陶格向我解釋過什麼是“逆轉裝置”,但事實上,我對這個裝置的概念,還是十分模糊,也不知道這種裝置,是在這裡的什麼地方。
剛才提及“逆轉裝置”,老人一點也沒有驚訝奇怪的表示。那說明他對這個裝置一定十分熟悉,也就是說如果要逃出去,要他幫助!
一想到這裡,我緊張起來,靠近那老人,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壓低聲音“我要逃出去,請你幫助我!”
老人雙眼一眨也不眨地望著我,他的目光,看來十分深邃,他望了我半晌,才道“我剛才和你講的一切,你究竟聽懂了沒有?”
當我這樣急切向他求助之際,他忽然問了這一句話,當真令人有點啼笑皆非,我道“我不是全部明白,但當然聽懂了!”
老人搖著頭“既然聽懂了,為什麼你還想逃出去?”
我怔了一怔,這一次,我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感到了一股涼意,透身而過,我“你的意思是,沒有機會逃出去?”
老人像是不忍心用他的語言使我失望,所以他並不開口,隻是點了點頭。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陶格一家逃走之後,‘他們’加強了戒備?所以變得我沒有機會逃走了?”
老人又望了我半晌“你不明白,你還是不明白!”
我有點發急“我不明白,你可以使我明白,我要逃走!”
老人揮著手,神態有點激動,我不知他揮手的意思,但是他卻立時平靜了下來“我和你談了許多話,幾乎將我來看你的目的忘記了!”
我愕然,道“你來看我,有什麼目的?”
老人道“有,他們派我來,對你說,要你彆再亂來,他們喜歡你,在這裡,你可以過得很好,可以有最精美的食物,可以有最舒適的住所,可以有最理想的配偶,也可以有最新鮮的空氣,不會有任何疾病,痛苦,你可以活上兩百年,你……”
我無法再控製自己,陡地大叫了起來“還可以聽你這個老混蛋胡扯!”
我一麵叫著,一麵跳了起來,一拳兜下顎向那老人打去。那老人年紀雖然大,可是身體還十分粗壯,看來絕不是衰老得風燭殘年的那一類,這是我在忍無可忍的情形下,向他動手的原因之一。當然,我忍不住打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說的那些話。
我決不懷疑話的真實性,事實上,我已經過了不少天那樣的日子,甚至也見過了我的“配偶”,一切全如他所說一樣,我可以有最好的生活。但是他卻忽略了一點我要做一個人,而不要做一個玩具!我寧願做一個三餐不繼、露天住宿、一輩子沒有配偶的人,也不要做一個什麼都有、生活安逸的玩具!
我一拳打出,老人發出了一下呻吟聲,身子向後跌退了一步,伸手扶住了牆,一手掩著被我打痛了的下頦,隻是望著我,並不出聲,也不還手。
我看他這樣子,心中倒感到了歉疚,我揮著手,為自己辯白“從什麼時候開始,人甘心情願做玩具的?從什麼時候開始,人為了精美的食物,新鮮的空氣,美麗的配偶,就可以甘心情願讓自己當玩具的?”
老人的口唇顫動著,看來,他想給我答案,但卻又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他的嘴唇顫抖了好一會,才道“不是人心甘情願富玩具,而是他們要將人當玩具,人非當不可!”
我大聲道“可以反抗!”
老人忽然縱聲笑了起來,他的笑聲之中,充滿了淒苦“其實,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人早就是玩具!”
我聽得出他的語氣沉重,可是我卻不明白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們之間,保持了片刻的沉默,我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說的,隻好道“對不起,剛才我打了你!”
老人搖著頭,說道“不要緊。”
我向他走過去“你剛才所講的一切,或者你很喜歡,可是我不喜歡,我喜歡回到我自己的時代去,那逆轉裝置……”
我說到這裡,老人就揚起手來,製止我再說下去“我明白,那逆轉裝置,能夠使任何物質的分子中原子運行的方向逆轉!”
我忙問道“是不是在這種逆轉的過程中,也可以使時間逆轉?”
老人緩緩地點頭。我不禁大喜,忙又道“那麼,我可以突破時間的限製?”
老人道“當然是,不然,你怎能和我見麵,我們相隔了至少有好幾萬年。”
我怔了一怔,老人說得相當含糊,但至少也可以使我知道,從我的時代,所謂“核子動力的萌芽時期”,到這老人的時代,我可以稱為“人變成玩具的時代”,相隔了好幾萬年!
我不去想這些,因為目前,我的當務之急,是逃回去,逃回我的“核子動力萌芽時期”去!
我道“那逆轉裝置在什麼地方?”
老人用一種異樣的神情望著我,我又追問了一次,他隻是搖著頭。
我提高了聲音“陶格一家可以逃得出去,我也一定可以逃得出去!”
老人苦笑了起來,這已經不知是他第幾次的苦澀之極的笑容了,他道“好,如果你喜歡陶格玩的那種遊戲,我想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老人的話,令我疑信參半。他說“那不是什麼難事”,這令我喜,但是他又說“陶格喜歡玩的那種遊戲”,這卻又令我莫名其妙。
我略想了一想,才道“逆轉裝置在什麼地方?”
老人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隻是道“當你從住所來到這裡的時候,你已經看到過外麵的情形了?我的意思是指建築物以外的空間。”
我道“是的,我被一種黃色的光芒包圍著,但是我可以看到外麵的情形。”
老人又道“你必須明白的是,除了各種形式不同的建築物內部之外,其餘地方,沒有氧氣,任何生物,都不能生存!”
我呆了一呆,道“你的意思是,我隻要一離開了建築物的範圍,就沒有生存的機會?”
老人道“對,你要呼吸,我也要呼吸,不像‘他們’,根本不用呼吸。”
我苦笑了一下,機器人當然不用呼吸,誰聽說過機器人需要呼吸的?
老人直視著我,像是希望我知道逃走是不可能的,希望我知難而退。我也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逃走極其困難,但是我卻不承認不可能,因為陶格一家,就是逃出去的,他們做得到,我自然也可以做得到!
所以,我道“我明白了,我仍然要逃出去!”
老人伸手在臉上撫摸了幾下,又道“你也需要知道。‘他們’的力量,你不能抗拒,幾十種射線之中的任何一種,都可以令你致死!”
我慨然道“不自由,毋寧死!”
老人帶著極度的嘲弄,“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好,很好。”
我無暇去理會他為什麼發笑,隻是急著問道“我有什麼法子可以離開這些建築物?你看,四麵的牆,頂上,全是攻不破,極堅固的材料!”
老人的樣子看來很疲倦“你可以找一找,或許這裡,有可以攻破牆的工具!”
我一呆,真的不明白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當我還想再追問下去,一股柔和的黃色光芒,陡然自天花板上射下,將老人全身罩住。
我一看到這樣的情形,大叫了起來“你彆走,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
可是我的話才一出口,黃光籠罩著老人,已迅速向上升去,天花板一碰到那種黃色的光芒,就“溶”了開來,轉眼之間,就失了老人的蹤影。
對於逃走才有了一點希望,那老人就離開了,我又是惱怒,又是沮喪,衝向前,大力在牆上敲著,踢著。房間中的陳設並不多,我抓起椅子來,用力向前拋著,砸在檣上,又開始大聲叫了起來。
我一張一張椅子拋著,當我拋到第三張椅子之際,椅子碰在牆上,“拍”地一聲響,牆上突然有一扇暗門,彈了開來。
我陡地一呆,看來,是我無意之中,用一股相當大的力道,撞開了牆上的一扇暗門!
我忙奔到暗門之前,暗門在貼近地麵處,大約隻有五十公分高,三十公分寬,剛好可以供一個人勉強爬過去,向內看去,暗門之內是一個通道,看來像是一根相當長的管子。
我心頭狂跳,也立時想起老人臨走時所講的話,似乎含有強烈的暗示,暗示我可以逃得出去!
我連想也沒有多想,就彎身進了那道暗門,向前匍伏著爬行。甬道相當長,而且越向前,越是狹窄,我向前爬行的速度自然也越慢和更困難,到後來,幾乎我整個人是被夾在黑暗裡的,狹窄的甬道之中,再難移動半分!
我感到處境十分不妙,正想退回去再說,前麵忽然出現了一點光亮。
那一點閃耀的光亮,給了我極大的希望,我將身子縮得更小,用力向前擠去,居然又給我向前移動了幾十公分,雙手突然可以打橫伸出,我立時挪動身子,不多久,就從狹窄的甬道中,擠身出來,置身於一個看來像是山洞一樣的空間。
那一點光亮,從這個山洞的一個角落處發出來,一時之間,我還弄不清那發光的是什麼東西,看來像是一塊會發光的石頭,當我走近去觀察時,我呆了一呆,高興莫名。
在那塊“發光的石頭”上,長著一種灰白色的苔蘚植物,那種微弱的光芒,正由這種苔蘚植物所發出。而這個山洞,看來完全是天然山洞!
那老人告訴過我,除了建築物之外,任何地方,都沒有氧氣的,但我一點也不覺得呼吸有什麼不暢順。我由一條甬道爬到這裡來,這裡的氧氣,自然是由建築物那邊傳過來的!
我不知道何以機器人會保留了這樣一個天然的山洞,或許由於疏忽?我一麵想,一麵四下打量著,要是在這個山洞中找不到出路,那我的處境隻有更糟。可是,即使找到了出路,我的處境也不見得會好,因為一出了山洞,沒有氧氣,我連生存的機會都沒有!
我就著那簇發光苔蘚所發出的微弱光芒,看到山洞的左首,有一個凹進去的所在,看來像是一個隱蔽的躲避所,我走了過去,來到近前,我看到有一隻相當大的箱子,放在那裡。
箱子是木製的,木頭已經開始腐爛,可見放在那裡,不知已過了多少年。揭開箱蓋來,當我向箱子中看去時,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放在箱子中的,是一副“水肺”!
這種“水肺”,我再熟悉也沒有,就是我們日常慣見的潛水工具,兩桶壓縮氧氣,連同管子,麵罩,一應俱全!一看到了這副“水肺”,我心頭狂跳運氣實在太好了!
有了這副“水肺”,就算離開了山洞,沒有氧氣,也一樣可以維持相當長久的時間,對逃亡大有幫助!
在大喜欲狂之下,我又叫又跳,手足舞蹈,忙著將“水肺”自木箱中提了出來。
我扭動了一下罐上的扭掣,手指才輕輕一碰,“嗤”地一聲響,就有氣自罐中衝了出來,而且直衝我的麵門,我毫無疑問可以肯定那是氧氣,可以維持生命的氧氣!
我提著“水肺”,繞到了木箱的後麵,看到後麵的洞壁上,有一塊突出的大石,那塊大石看來雖然像是山洞的一部分,但是顏色卻和它四周的石頭截然不同。
我心中一動,走過去,雙手按在大石上,用力推了一下。
我還未曾運足力道,石頭就已經有點鬆動,我後退一步,勉力使自己鎮定下來。那塊石頭,顯然可以移動,移開了石頭之後,是不是一條通道?可以使我離開這個山洞?
如果是,那麼,山洞之外是什麼地方?
我將“水肺”戴好,先不戴上麵罩,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去推那塊大石,大石慢慢移動,一股灼熱湧過來,大石推開了三十公分,立時感到了難以形容的窒息,幾乎連戴上麵罩的機會都沒有。
幸而我早有準備,立時戴上了麵罩,呼吸著罐中的氧氣,向外走去。外麵是一片平原,觸目所及的大地,平整而沒有邊際,一點有生命的東西都沒有,那是真正的死域!
在正常的情形下,土壤中有極多的微生物,可以令土壤看來變得鬆軟,但如今,連微生物也全死絕了,土地看來也變成平板而充滿了死氣。
我看不到有任何建築物,也看不到有什麼機器人,不知道能使我回去的“逆轉裝置”在什麼地方,但我必須開步去找!
我挺起了胸,開始了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