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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卷自上而下展開。
入目就是鳳冠青絲,華貴無比。
韓紹瞬間明悟。
這是一副美人圖。
正疑惑李貂寺那個老閹奴給自己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
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目,便展露在韓紹眼前。
美目流盼間,竟然給他一種凜然不可犯的攝人心魄之感。
韓紹順著畫卷徐徐往下看去。
而後便被那一襲熾熱亮眼的赤色袞金鳳袍,吸引了全部心神。
大雍尚赤。
故而赤色極貴。
隻是這種顏色穿在身上,不是大俗就大雅。
可偏偏眼前這畫中女子無論眉眼、姿容、儀態,都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
仿佛天生就該如此一般。
韓紹仔細端詳了一陣,饒是他閱儘千帆,也不得不承認這畫中的女子是極美的。
乍一眼看去,似乎明亮且熾熱。
可若是細細品味,便能感覺到這種掩藏下的孤冷。
隻是這種冷,跟公孫辛夷的清冷截然不同。
公孫辛夷的冷,是那種遺世而獨立的冷。
看似高高在上,孤高自傲。
其實很簡單。
簡單到有時候甚至會給人一種笨拙的感覺。
但眼前這畫中女子不同。
熾熱明亮的外表下,潛藏著一種俯瞰世間的冷。
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應該在她麵前匍匐俯首一般。
所以美則美,但韓紹不喜歡。
他隻喜歡公孫辛夷和薑婉這種純粹的女子。
太複雜的,他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這般幽幽下了評語,韓紹莞爾一笑。
便準備將畫卷隨手收起,而後丟進係統包裹裡麵吃灰。
然而就在他剛要有所動作的時候,眼前的畫中女子那雙鳳目漸漸靈動起來。
而後便聽到一聲冷哼。
“你膽子不小。”
對著她的畫像評頭論足不說,甚至還說出了‘褻玩’二字。
這本身就是一種褻瀆!
聽到這聲源自於神魂的冷哼,韓紹微微一愣。
這莫名熟悉的既視感,到底是怎麼回事?
唔,好像與公孫辛夷初見時,她也是這般評價自己來著。
或許是忽然回憶起過往,韓紹哂笑一聲。
然後靜靜望向那仿佛整個活過來的畫中女子。
兩相對視間。
女子漠然的聲音,再次傳來。
“本宮好看嗎?”
韓紹想了想,還是點頭道。
“好看。”
不喜歡歸不喜歡。
但要說這女子不美,多少有些違心和虛偽了。
畫中女子嘴角泛起一抹嘲諷。
而後畫卷猛地在韓紹手中一震,瞬間飛出。
懸於虛空的那一刻。
那畫中女子踏著無儘赤色流光,從那副美人圖中緩步踏出。
韓紹揮手間,布下法域遮住了這頗為驚人的異象。
似乎是感應到了法域的存在,一身赤色鳳袍的畫中女子在韓紹麵前站定。
“你還挺謹慎。”
韓紹無奈。
他隻是擔心公孫辛夷察覺到動靜,去而複返。
到時候有嘴說不清楚。
所以微微遲滯了下,便略過了這個話題。
轉而開門見山道。
“你是大雍帝姬?”
其實對方的身份也沒有那麼難猜。
畢竟她這一身裝扮再是顯眼不過了。
特彆是這一身赤色袞金的雍容鳳袍,不是帝姬就是帝妃。
帝妃,肯定是不可能。
李貂寺那老閹奴有幾個膽子,敢將帝妃的美人圖給自己?
不怕太康帝給他祖墳都給刨了麼?
韓紹有些無厘頭地想著。
而這時,姬瞾卻是有些古怪道。
“李瑾那個老奴沒跟伱把話說清楚?”
那一天,太康帝在她麵前幾次提起此人。
而後又說等日後有機會將此人召入神都,讓她見見。
姬瞾就懂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此天理人倫之道。
就算她有再多的想法,也避不開這一關。
所以她也沒有太過抗拒。
更何況奇襲龍城,以及定北城一戰後,此人聲名鵲起。
【遼東虓虎】的名頭,在某些人的有心推動下,甚至就連神都也有所耳聞。
姬瞾也免不了生出幾分好奇。
這才有了今日一見。
隻是現在看起來李瑾那個老奴辦事好像有些不太利落的樣子。
看著韓紹麵色間不似作偽的茫然,姬瞾心生幾分不滿。
‘虧得父皇將那李瑾引為心腹,沒想到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如此無能之輩留在身邊又有何用?’
‘若是本宮掌權……’
姬瞾收回有些散亂的心思,順勢上下打量了眼前這個麵冠如玉、金質玉相的男子。
先是點頭。
“皮囊不錯。”
這等姿容比之神都中某些貴女豢養的麵首,猶要勝上三分。
就算是姬瞾向來不恥此道,也頗覺順眼。
再加上此人眉宇間那股肆意、桀驁的野性,更是那些豢養出來的精致男子,所不具備的。
就連姬瞾在打量過後,也忍不住在心中生出幾分異樣的感覺。
隻是……
“年紀小了點。”
與傳聞中一樣。
年不及弱冠。
雖說修士踏上修行之路後,一旦修行有成,容顏經久不衰。
所以通常不會將年紀作為考量的標準。
但姬瞾還是感覺有些怪怪的。
而另一邊的韓紹在聽到這些話後。
忽然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從美人圖中走出的女子,眼神中滿是震驚。
他又不是傻子。
如果說先前他還不確定的話。
此時他已經萬分確定了。
好家夥!
這是相親?
意識到這一點的韓紹,心中頓時感覺有些淩亂。
而且……自己好像被嫌棄了?
我年紀小?
您老要不要仔細考慮一下,再說這話?
年紀大,什麼時候也成了優點了?
韓紹有些無語地瞥了眼前這大雍帝姬一眼。
似乎想看看對方到底哪來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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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這般帶著幾分嫌棄的眼神,頓時讓姬瞾那對略微顯得有些淩厲的眉峰微微蹙了蹙。
“你對本宮……不滿意?”
韓紹想說。
咱倆不合適。
本侯不喜歡你這一款。
可考慮到對方的身份,所以想了想,還是委婉道。
“帝姬姿容絕世無雙,就算是上古神女在世,亦不及帝姬萬一。”
“又是金枝玉葉,世間極貴,如居雲端。”
“本侯出身寒微,不過軍中一武夫爾。”
“舉止粗鄙,難登大雅。”
“自認高攀不上帝姬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這般將對方捧在雲端,又將自己貶落塵埃的話。
頓時讓姬瞾臉色好看了不少。
“倒是個會說話的。”
“比本宮想象的,要好上不少。”
說著,姬瞾說著,甚至安慰道。
“你也不用自謙,本宮近段時日,抽空觀過你的生平。”
“從軍之前,你也是讀過書的,倒也算不得純粹的武夫。”
“至於舉止……”
姬瞾微微抬眼又打量了韓紹一眼,頷首認可道。
“還算得體。”
“就算是有所失當,也無傷大雅。”
“回頭讓太常寺遣人教一教你,也無甚大礙。”
聽到這裡,韓紹有些懵住了。
不是!
你是傻子嗎?
老子這是在拒絕你啊!
你這一副已經安排妥當的霸總嘴臉,這是給誰看?
而實際上,姬瞾當然不傻。
她隻是太驕傲了。
大雍長公主!
正如韓紹剛剛說得那樣,姿容亦是絕色無雙。
在她眼中,這世間的男兒怎麼可能會有人愚蠢到拒絕她姬瞾?
所以剛剛韓紹那一番自謙婉拒的話,落到她耳中,就真成了‘自卑’之語。
對此,韓紹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說啥好了。
可想了想,還是準備將話說清楚。
以免含糊不清,導致後續生出事端和麻煩。
所以略微遲疑了下,韓紹還是坦誠道。
“帝姬心誠,本侯感激不儘。”
“隻可惜此心早有所屬,所以隻能說是相逢恨晚,此生無緣。”
這話說完。
姬瞾不出意外地愣住了。
怔怔地看著韓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這是……拒絕了本宮?
正愣神間,卻見韓紹神色忽然一變,趕忙道。
“來尋我了,先不聊了。”
“本侯送一送殿下。”
送?
怎麼送?
還沒回過神的姬瞾,忽然感覺到到一股磅礴浩瀚的法力,向著自己這道法身席卷而來。
而後直接被裹挾著重新歸於畫卷之上。
大眼瞪小眼之際,隻見畫外的那廝歉意一笑。
“殿下慢走。”
說著,法力一卷,那幅美人圖便被瞬間卷起。
韓紹想了想,並沒有將這幅丟入係統空間內。